楚么摸到竹籬窟窿處,打算從這裡鑽進去。
可他還沒鑽,剛伸出手摸洞口,手就摸到熱乎乎的狗鼻子。
楚么一下子就激動的握住狗鼻子,順著狗眼睛摸到趴著湊近的狗腦袋,阿黃狗耳朵都驚喜的發熱了。阿黃顯然十分激動,一早嗅到他的氣味,尋到這裡來看看是不是他。
楚么低低喚了聲阿黃,阿黃麻溜的從破洞鑽了出來。
黑夜裡,狗眼亮閃閃的濕漉漉的委屈又興奮,尾巴搖晃成了螺旋,一個勁兒的撲在楚么身上。
楚么抱著阿黃親了下腦袋,再拍拍它腦袋,“乖,我帶你走,別叫。”
阿黃高興的咧嘴齜牙,鼻子不停的噴著熱氣,喉嚨間發出親人的嗚嗚聲。
楚么不敢停留片刻,拍著阿黃就要走。
走時,只聽堂屋裡激烈的爭吵已經陷入了安靜中。
忽的,楚母道,“那就把狗賣了買雞蛋給老二媳婦補補,反正這狗也養不熟,最近天天外出找楚么。”
楚老二道,“對,明天就找個繩子拴著,別到時候跑丟了。”
楚么聽著氣憤不已。
他本對養母一家有怨言但也只能忍受著,只能做牛做馬來還。養母小時候救了他一命,長大後又把他丟山裡自生自滅。他們兩不相欠。
此時聽見他們想這麽對阿黃,楚么氣不過,想要出氣。
楚么想了想,身上剛好穿的是上山那件紅色喜服。他麻溜的脫下衣服,身上隻留了細麻中衣,雖然冷,但是楚么心裡有股火氣。
他順著雞圈旁的板栗樹爬,這顆樹他從小爬到大,此時如猴子上樹一般自在。
沒幾下就把紅衣掛在了板栗樹枝頭,乍一看像是一個人影吊在樹上一般。風一吹,樹葉嗚嗚咽咽的,紅色衣擺在明滅月色裡晃啊晃。
楚么自己都看得心頭髮麻,可別說他養母當日那虧心樣子,生怕他變成厲鬼來索命。
楚么掛完後,飛快躲在雞圈後的柴垛裡。
這裡是楚么的秘密窩點。
他以前挨罵挨打了就躲在裡面。
四周都被一捆捆柴圍著,底部留了個小間隙,楚么躲進去再把柴挪好形成一個安全的密閉小空間。
從來沒人發現他藏在這裡偷偷的哭,或者偷懶休息望雲望月亮,想他認為遙不可及的未來。
此時楚么剛藏在柴垛裡沒多久,就聽見堂屋門嘎吱一聲開了,而後楚母的聲音出了堂屋。
只聽見砰的一聲,木盆摔飛,水濺灑了一地。
楚母目光驚圓,死死地盯著板栗樹枝頭的紅衣影子,唇角哆嗦失語片刻後,驚恐大聲的啊出了聲。
“娘,娘你怎麽了?”
“快去請大夫,娘暈倒了。”
院子裡嘈雜惶恐不斷,楚么拍拍阿黃的腦袋,悄悄的從柴垛裡出來,快速的離開了村子。
月色明晃晃地照耀著小路,身後黑壓壓一片是低矮的熟悉的農舍,前路是阡陌縱橫的小路。
以前楚么躲在柴垛裡望著通向各處的小路,隻茫然盯著路發呆,不知道自己路在何方。
可現在,他帶著阿黃,毫不猶豫的朝後山跑去。
胸口玉墜安撫著他劇烈跳動的心口。
後山還時不時傳來虎嘯狼嚎,楚么聽不懂,可他莫名覺得這是喊他快點回家。
月出山巔,照亮回家的路,一人一狗歡快的在路上跳躍奔跑。
第11章
春旱很久了,月色下小路結實的泥土泛著白,野草裡蟲鳴躁動低吟。
一人一狗你追我趕,無言中蘊藏著巨大歡喜,楚么嘴角遮掩不住笑意,眼睛燦若星辰;阿黃也一直咧著嘴露出犬牙,一跳一跳地跟著楚么跑。
日思夜想的主人沒事太好了。
它真擔心主人發生了意外。
要是再找不到主人,它就要離家到處找了。
等阿黃回神過來時,它已經四肢腳踩棉花一般顛顛到了山邊。犬類的本能讓它停了下來,謹慎地聞嗅空氣裡的氣味。
山裡像是一口吃人的黑洞,寂靜中,一聲聲突起的狼嘯虎吼把阿黃嚇得渾身炸毛。
剛剛還搖晃不止的尾巴此時像豎起的僵硬刺棒,阿黃驚恐的攔在了楚么面前。
然而楚么沒發現阿黃的異常。他面前是一展臂長的溝渠,他已經雙腳一躍,輕松地跨過了溪水溝渠,進了山的邊緣。
“阿黃,跨!這麽點寬度,比咱們以前玩的水渠窄多了。”
楚么語氣喜悅,甚至因為腳踩山裡的雜草而如釋重負。
他見阿黃在水渠另一邊著急的打轉,還前肢傾斜朝他急急叫喚,鼓勵道,“沒事,阿黃你能跳的。”
可阿黃隻原地打轉,著急的大聲叫喚。
楚么彎腰朝阿黃拍拍手掌,“阿黃是最聰明最勇敢的大狗。”
原本驚慌的阿黃咻地瞳孔驚悚,前肢低伏齜牙凶猛一躍。
月光下,楚么只看到阿黃尖銳冷白的犬牙朝他撕咬而來。
“汪汪汪!”
楚么沒搞明白,不過下一瞬,就見白骨站在了他身邊。
而阿黃直直撲向白骨,就在犬齒要咬到白骨膝蓋時,阿黃閃電般轉身,咬著楚么的褲腿就要把他往山外扯。
楚么反應過來,忙彎腰摸阿黃的腦袋,“他是我朋友。”
阿黃哪能懂,隻覺得主人怎麽不聽勸還不知道危險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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