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么重重點頭。
露出細白的牙齒笑道,“好。”
惠嬸瞧著這孩子,倒是開朗不少了。想必少了磨銼,又能自力更生,日子過的愜意舒坦。
她道,“你忙完了去鎮口的柳樹下等我。”
惠嬸公爹趕來的牛車也是拴在那裡的。
惠嬸知道楚么要去雜貨鋪子那邊買東西,還叮囑他貨比三家,記得講價。
楚么應下了。
不過他是不喜歡講價的。
一來是他買東西少,沒講價經驗還臉皮薄。二來是他還不習慣和陌生人打交道。恨不得一手交錢一手交貨,老板蹲在櫃台正常收錢就好。
楚么想起上次在成衣鋪子裡買衣服的經歷,就有些緊張。小二一直圍著他熱情介紹,要不是惠嬸替她周旋,楚么都不想買衣服直接出鋪子算了。
楚么這回換了家布莊買被褥。
望著高大的匾額拾階而上乾淨的石階,楚么有些望而卻步。
他猶猶豫豫的,最後望著左右大柱子上掛著“明碼標價,童叟無欺”,他咬牙硬著頭皮踩上了石階。
“嘿,你這小夥子倒是有趣。”
一道略有耳熟的聲音從背後傳來,楚么回頭看去,只見李管家帶著兩個仆從走來。
楚么知道自己這窘態被笑話了,臉色脹紅又沒他法,所幸回之笑笑。
李管家道,“看你賣東西時,那膽子大的又狂又倔,現在兜裡揣錢了,反而像小偷似的鬼鬼祟祟。”
楚么訕訕道,“我賣東西的時候隻想賣出去,沒想那麽多。”
這話倒是對李管家胃口了。一門心思隻想把活乾好,心眼實誠又機靈的小夥子難找。
他道,“小子,要不跟我乾,我看你還不錯。”
楚么忙搖頭。
李管家道,“看你樣子窮苦出身,想必也沒錢娶媳婦,我可以做主把府裡的丫鬟許配給你。”
“啊??”
這陌生的話頭讓楚么一愣。
隨即耳根子紅了。
李管家笑,“還是個毛都沒長齊的小豆芽。”
楚么憤憤道,“我就是矮嘛,可我十八了。我也有錢了。”他還有地,不久還有房子!
土地公摸著白胡子護短:你身後還有十萬大山!
說到這裡,李管家倒是對楚么好奇了。他問道,“那些野味都是你獵的?”
花花草草筍子菌子都好說,勤快點又不是什麽體力活。但是捉活的野味,憑這孩子別說野味了,進深山都要被狼叼走。
面對李管家探究的眼神,楚么驕傲道,“是我家人捉的,我只是代賣。”
李管家沒再多問,和楚么一起進了布莊。
沒片刻後,楚么就抱著被褥出來了。一床春被重七斤夾心白棉,花了七百文,一床細棉麻褥單,兩百文。
布莊的夥計見他和李管家走一起,還當他是李管家的遠房親戚,便宜了幾文錢。李管家看破不說破,左右不過是個努力又討喜的小少年。他也樂意結個善緣。
楚么背著東西去鎮口柳樹下。這裡拴著一排牲口樁,有三匹騾子兩頭牛都趴在地上,尾巴懶洋洋掃著四周的蚊蟲。看牲口的大爺躺在竹椅上闔眼昏睡。
楚么看著牲口堆裡的屎尿,再看看旁若無人張口酣睡的大爺,心道大爺也是個有福氣的。
他其實也能做到這樣,不過現在他可以講究了。
楚么抱著乾淨的棉被離的遠遠的。
把背簍放在地上,坐在石階上眯眼看了下日頭,尚早還不到正午。等了兩刻鍾後,惠嬸才挑著空的菜籃子過來了。
楚么沒想到惠嬸會回來這麽早,笑道,“今天看來生意不錯。”
惠嬸道,“還行,最後把一攤子打包賤賣給飯館的夥夫了。”
惠嬸看著楚么買的東西,背簍上架著被褥、褥單。背簍裡面塞著圍裙、一大包約莫兩斤的瓜子,底下好像還塞滿了紙包的糖葫蘆。
惠嬸驚訝,欲言又止的看著楚么。
最後怕人討厭,到底沒說規勸。
楚么卻開心的給惠嬸分享,他道,“惠嬸說財不露白,所以在菜市那邊我沒說我賣了啥。”
春光透過嫩柳像水波落在少年人眼底,漾漾璀璨,“二十幾斤的野鹿,蘭花,賣了四十兩。”
惠嬸倒吸一口氣,四周瞧了眼,隻掃見正午昏睡的大爺,而後壓低聲音道,“多少?”
楚么伸了四個指頭,“兩。”
惠嬸見他美滋滋的,複雜道,“你惠嬸也是個肉身凡胎,心裡也會泛酸的。”
楚么兩眼一愣,傻傻的。而後又笑道,“惠嬸進山的話,我能讓惠嬸也找到的。”
惠嬸嗔道,“你嘴巴倒是乖的。”
打獵何其容易,野味貴,但那都是冒著命賺的。
她男人就是獵戶,農閑時住在山上,蛇蟲鼠蟻多不說,時時刻刻還得提防野獸傷人。即使走大運,野兔子小山雞中了捕獵夾子的埋伏,還沒輪到人去撿,早就有猛獸搶先吃了。
惠嬸想了想楚么的野鹿價格,倒是賣的不錯。
“你現在賣東西倒是熟手了。”
楚么笑著把賣東西的過程說了下。
“那管家硬要給我塞價,清雨巷的蘭花隻賣五百文,他卻以為是賣三兩一株。”
惠嬸一聽,急忙道,“我可真只是賣五百文兩株的,我沒蒙騙你這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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