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聊了幾句,他正想說待這兩日考試結束後,他要請學生們吃飯,好好犒賞眾人一輪,趙玉光卻小聲囁嚅著先開了口,問:“先生,您怎麽換了一件衣服啊……”
謝深玄:“……”
林蒲立即接了話,道:“是啊,我方才便想問了。”
謝深玄原以為學生們未曾察覺,此事應當已過去了,可如今看學生們的神色,他們似乎一早便發現了,只是在趙玉光開口之前,其余人暫不知應當如何詢問罷了。
對謝深玄來說,此事讓朝中同僚知道,倒還好令人接受一些,畢竟朝中人不是與他同齡便是比他年長,學生們卻還年輕,他不想令學生們知道這種事,正囁嚅著思考借口,裴麟卻已將此事接上了,道:“先生是覺得冷嗎?”
謝深玄:“呃……”
柳辭宇立即有些擔憂道:“今日是有些變天了,先生若是身體不適,還是先回家去吧。”
謝深玄:“這……其實也不必……”
“要的要的,先生您還是早些回去歇息吧。”林蒲認真說道,“今日只是考試,您不在此處也沒關系的。”
謝深玄:“……”
他們巴不得攆謝深玄早些回家,謝深玄正不知如何才好,諸野慢悠悠地不知從何處過來了,他恰聽見最後這幾句話,大約也弄明白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竟也跟著幾名學生同謝深玄道:“你還是早些回去吧。”
謝深玄皺起眉,未曾出言反駁,諸野已伸手摸了摸他的頭,道:“我看你今日大約是累著了,回去好好歇息。”
謝深玄:“……”
謝深玄下意識撤後一步,有些緊張掃了其他人一眼。
玄影衛與禮部來的大人們似乎手頭都有事要忙,反正沒有一個人敢將目光朝這邊看,小宋也抬著頭看天上的鳥兒,可他們心中想法各異,謝深玄倒是都看見了,他稍稍有些臉熱,再看向學生們——學生們倒是未曾覺察異常,就好像他與諸野本就該如此親密一般。
只有謝深玄聽得懂諸野話語中那言外之意,他皺眉瞪了諸野一眼,卻又不能直接開口去責罵諸野,他只能沉默垂下眼眸,而後便又聽諸野說道:“下午是武試,有我留在此處便好。”
謝深玄:“……”
他最終還是點頭應下了,畢竟諸野說得也沒有錯,武試時他留在此處也並無用處,他又看不懂這東西,倒還不如先回家去見兄長一面,逮著人來問一問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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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深玄便先離了太學,返回謝府。
他原以為以小宋的性子,在途中總會好奇多問他幾句,好弄清他與諸野究竟去了何處,做了什麽。
可小宋一言不發,看起來心情極好,開開心心趕車回到了謝府之中,從頭到尾未有半句多言,直到謝府之外,謝深玄要下馬車時,小宋這才回眸看了他一眼,低聲道:“少爺,您放心,我這人嘴很嚴的。”
謝深玄:“……”
謝深玄不信。
他已不打算再去相信任何一個玄影衛了,畢竟從諸野身上便能看的出來,他們這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嘴上倒是說得好聽,只怕轉頭其余玄影衛便都要知道今日發生什麽了。
謝深玄進了謝府,先問高伯今日兄長可曾出門,他今日運氣不錯,謝慎未曾離府,他正在書房之內給家中寫信,謝深玄便又特意去了書房,尋到謝慎,隨意找了些借口在書房之內留下,與謝慎閑談幾句後,便開始苦思冥想究竟要如何從謝慎口中套話,好弄清兄長到底知不知道他與諸野之間的關系。
謝慎一面忙著給家中寫信,一面同謝深玄閑談,舉止看起來均與往日無異,甚至當謝深玄問起他這幾日有何新奇經歷時,他也只是說自己在京中發現了何處還算不錯的店鋪,除此之外,便再未說過其他。
謝深玄覺得,兄長的這幅模樣,一點也不像是發現了他與諸野之間的關系,他略松一口氣,又想此事遲早要暴露,他或許需要預先同兄長通一通氣,以免到時候真令兄長受了驚嚇。
他躊躇再三,猶豫著不知應當如何開口,好一會兒才冒出一句:“大哥,我……我近來好像——”
謝慎打斷他的話,道:“你已多久不曾給家中寫信了?”
謝深玄一怔:“寫信?”
“爹娘總是很擔心你,平日遇見了什麽事,也該寫信同他們說一聲。”謝慎意味深長看了謝深玄一眼,又道,“就算不願與爹娘說,也可以寫信告訴雲兒,我知你與她之間親近,她總會助你多做考量。”
謝深玄:“……”
謝深玄這才想起,他好像是有段時日不曾往家中寫信了,其實謝慎說得倒沒有錯,他與諸野的事情,或許不好立即告知父母,可同阿姊說一聲倒是沒什麽關系,他看阿姊對諸野態度,顯然早已將諸野當做他們謝家人了。
若父母知曉此事後要生氣,那他先同阿姊說一聲,到時候總還有阿姊幫他說話,事情自然也會容易處理一些。
謝慎又道:“其實你也不必將爹娘想得那般——”
他話音未落,還來不及將後頭幾字說出來,卻有人在外敲門打斷了他們,隻說是某家商行的主事登門拜訪謝慎,人已在外候著了,謝慎便起了身,拍了拍謝深玄的肩,再度強調道:“回去便寫封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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