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深玄:“……”
等等,糟了。
謝深玄匆忙回首,看向林蒲。
“先生的字……真的好像……”林蒲小聲念叨,“怪不得我前幾日隨小霜去茶樓聽書,都說先生是諸先生的啟蒙——”
葉黛霜:“咳!”
林蒲將後頭的話咽了回去,毫不猶豫改口,道:“先生的字這麽好看,換我我也想學。”
葉黛霜:“咳咳咳!”
謝深玄:“……”
二人又一對目光,好似已然心領神會,露出更為燦爛的笑,余下的話,哪怕不必出口,她們也知曉對方心中所想的究竟是什麽。
可這不對,很不對。
茶樓的說書人?這些人講的不都是什麽江湖兒女快意恩仇嗎?同他與諸野又有什麽關系?什麽啟蒙?他教諸野寫字這種事,怎麽好像人人都知道了?
謝深玄深吸了口氣,頓住腳步回首,也顧不及快要走到學齋外的伍正年與那監試官,此刻他心中只剩下那幾處疑問,他不論如何,也一定要弄清他心中的疑問。
“什麽說書?”謝深玄蹙眉問,“哪兒的茶樓?”
可這些話,他也沒有說完。
林蒲的話方才停下,已興奮過度了許久的裴麟立即起了身,毫不猶豫接下了林蒲的話語。
“對!先生的字就是好看!”裴麟激動說道,“我就在學先生寫字,我最喜歡先生的字了!”
謝深玄:“……”
帕拉也毫不猶豫跟著點頭:“先孫的字,好看!”
林蒲一怔:“啊?你們都在學啊?”
裴麟認真點頭:“剛剛開始,才描了一百張。”
帕拉:“窩多一點點,描了兩百張。”
林蒲睜大雙眼:“這件事,原來不是諸先生獨一份的呀?”
裴麟果然愣住:“……啊?”
帕拉也愣住:“介麽好的事,為什嗎要獨一份?”
裴麟這才回神,也不解喃喃道:“先生的字這麽好看,應當多給幾個人看。”
林蒲:“好像有些道理……”
裴麟:“怎麽樣,你也想學嗎?”
帕拉:“先孫,共享!”
謝深玄:“……”
不不不,這件事,怎麽越說越奇怪了?!
他看向明顯已活躍起來的學生們,正欲出言阻止他們越發離譜的言論,卻已聽見伍正年敲了敲半開的學齋門,笑吟吟在外喚道:“深玄?學生們準備好了嗎?”
監試官來了,學生們自覺閉了嘴,還乖巧摸回了自己的座位上去,謝深玄歎了口氣,朝門邊走去,先同伍正年與幾名監試官行禮,而後方詢問伍正年:“考試分場已備好了?”
伍正年點了點頭,看向身邊的監試官,那監試官瞟了謝深玄一眼,頭上頂著對謝深玄的滿腔怨懟,不情不願道:“天字考場。”
謝深玄有些驚訝。
且不論天字考場內的究竟都是哪幾個學齋的學生,說實話,就這考場的名字……聽起來就不像是他們癸等學齋能夠高攀的。
他不由再追問:“天字?和哪幾個學齋?”
伍正年面上的笑僵硬了一些,那監試官還未開口,他已經先伸手拍了拍謝深玄的肩,道:“這種小事,不要太在意。”
謝深玄:“……小事?”
他心中又有不祥預感浮現,而自到太學以來,他這不祥預感,幾乎次次都能應驗。
監試官冷哼了一聲,說:“是你們的好運氣,與甲乙丙三等在一塊。”
謝深玄:“……”
“甲乙丙三等學生,都是太學翹楚,天子驕子。”監試官冷冷說道,“有這機會,你們還是趁著今日,好好學一學吧。”
謝深玄:“……”
謝深玄朝著伍正年招了招手,示意伍正年同他走到一旁,他有幾句話,很想同伍正年說。
伍正年戰戰兢兢與那名監試官打了招呼,再小心翼翼隨謝深玄朝無人處走了幾步。
“好運?”謝深玄深吸了口氣,幾乎壓不下心中怒意,“這是故意讓我們出醜吧?!”
癸等學齋的學生,在今日這三試之上本就有些吃虧,謝深玄根本不覺得他們會有什麽好成績,只不過想著能借這小試看看學生們的課業,方才勉強將這壞事當做是好事來看待。
更不用說他學生的情況實在有些不同,他這幾日費了這麽大力氣,好容易才令趙玉光與林蒲二人重拾了些自信,今日這小試分場安排,卻故意要令他們去同前三等的學生們比較。
太學之內的那些先生們,一貫將前三等的學生當做是學生們中的上等人,又最為瞧不起學齋內的癸等學生,往日連在嘴上將癸等同前三等在一塊提一提,他們都覺得是玷汙,今日怎的就發了這般的“善心”,要將他們同前三等的學生放在一處場內比試了?
昨日武試他們方壓過了嚴漸輕,今日便有了如此一遭,這實在令謝深玄很難不去多想。
“伍兄。”謝深玄方定了定神,不由再追問,“此番考試分場,是抽簽嗎?”
伍正年尷尬道:“這……不是……”
謝深玄:“……”
伍正年:“是小嚴大人同諸位監試官商討之後定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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