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許郎感慨:【千古以來,可能就這麽一個例子啊!】
錦衣衛指揮使:“……”
哦,白擔心了。
只是宋家那位老祖宗天賦異稟而已,其他太監沒那個本事。
“那不對啊!”有編修負責整理這位宋氏老祖宗的列傳,壓低聲音與周圍人討論:“如果進過宮,他後續是怎麽出現在回鶻的?”
你一個太監,想逃出宮也不方便吧?
【謔!這大哥夠勇!發現自己那東西又能用之後,居然直接告訴皇帝了!也真不怕被皇帝懷疑你給他戴綠帽子,二話不說噶了你。】
許煙杪簡直歎為觀止。
他承認要是擱他自己,他都不敢向皇帝坦白。反正一般人也不會變態到扒太監褲子試試那玩意兒,能混一天是一天。
宋總裁官:“……”
胃、胃疼……
他按住胃部,臉上簡直有些齜牙咧嘴。
差一點……真的差一點他就沒辦法出生在這個世界上了。
這可是直接去見皇帝啊!
我的祖宗!皇帝這種生物很大可能會寧可錯殺不可放過的!
【草!皇帝聽了之後,讓太醫檢查一遍,就放他出宮了!還獎勵他的誠實,賞賜他袍服一襲,布百匹!那個時候布是當錢花的。】
【人真好啊。】
其他官員跟著感慨:是啊,這個皇帝人真好啊。
有修帝王史的編修已經把這個事記在腦海裡,預備回頭就添到楚神宗(楚末帝)的本紀上去。
還和同僚笑:“我原先還擔心楚神宗的本紀會不會太薄了,他一生無功,沉浸風花雪月、詩詞歌賦,但也沒做過什麽惡事,然而楚朝那時候根子都爛,他無能就是過錯——也因此,他無甚值得記錄的事情。如今,幸好來了個許煙杪。”
另一個同僚遲疑地說:“可《神宗實錄》,《神宗紀事》,《後楚書》都沒有收錄此事,本朝修的《通史》出現了,後世是否會懷疑是我等胡編亂造?”
這確實是個問題。
前面那位編修卻是玩味地笑了一下:“你這人著實是個死心眼。《通史》可以寫,再注上來源於廣平宋氏本家記錄的私史即可——我便不信,得知自己老祖宗有如此‘離奇神異’的經歷,他們會不想著誇耀兩句。”
【誒呀!怪不得別人都不知道這件事,罪過罪過,這個沒辦法寫到史書裡了。那老祖宗不想暴露自己曾經當過太監,才改頭換面,連名字都換了,跑回鶻去,所以後來才被回鶻可汗看上,招了婿。】
【他改頭換面那麽徹底,我也沒證據證明這個不是野史啊!】
嘩嘩嘩——
不少人扭頭看向宋總裁官,想看他怎麽辦。
宋總裁官隻猶豫了一個呼吸,當即拍板:從今天開始!他們廣平宋氏確實就是因為敦煌壁畫,對記史有著無與倫比的興趣,每一代都會出現那麽三兩個人在民間記史!
——所以,他們家也確實應當有本私史,恰巧記錄了老祖宗醉酒後和兒子講述的過去!
今晚他就把這本私史弄出來!大公無私獻給陛下!
對不起了,老祖宗!
*
這件事私底下傳播開來。
那些本來在哭鬧的望族大臣:“?!”
原來真的有被隱藏起來的好事?!
——可能對祖宗來說不算好事,但對他們來說,算!
望族相互間都有姻親,這些嚴格來說也能互稱一聲親戚的大臣們聚在一處,表情嚴肅,眼神交換,欲言又止:
所以,要不要賭一把?
有官員一拍桌子站起來:“此事本就已成定局,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而且,這說不定是場機遇,幹了!”說著,就往文華堂去!
其他大臣強迫自己深吸口氣,鎮定下來。
他說的不錯,伸頭一刀,縮頭一刀——所以先看這位同僚受刀痛不痛吧!
*
同僚乃川沙喬氏中人,如今官至太子詹事,正三品。
來到文華堂門口,就發現宋總裁官早便轉換了心態,圍在許煙杪身邊,十分熱情。
“許郎,你說真的?陛下沒打算讓你代替我的位置?”
“唔,在看什麽?哦!記載家祖的史筆。可惜,卻不知這裡面哪些是真實,哪些是虛假。”
“倘若不知真假,史官要做的是擇取雅言,擯棄怪誕。且不能以自身好惡來評定哪些事跡可用。便是得於傳聞,未有書籍證實,也該載於史筆。”
“譬如家祖這則轉世之說……”
說到這裡,宋總裁官頓了頓,揉著又開始胃疼的部位:“雖說正史裡轉世、祥瑞、夢境之說屢見不鮮,但皆是從帝王將相家人口中得知,所以才記入史冊。而言家主乃太祖忠臣轉世,多是民間荒誕傳聞,本家未有此說法,是以歸為‘怪誕’。”
許煙杪認真聽著,汲取這些工作經驗。
——大學生只是清澈愚蠢,不是不識好歹。工作上有前輩願意揉碎了和你講經驗,那真是碰上心軟的神了!
前輩語句一轉,好似輕描淡寫地說:“然而,後半段,家祖是否和楚神宗有過不正當的關系……”
【那當然沒什麽關系啊!果然自古以來桃色新聞就最抓人眼球——當然,我也一樣,罪過罪過。】
【而且,因為楚神宗當初沒有殺他,他還特意私底下求周世祖讓楚神宗當個自由自在的庶人,周世祖也答應了——嘶,這麽說,空穴來風,該不會這件事情不小心泄露了一星半點,傳著傳著,就傳成野史那離譜樣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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