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說了下調兵和對總督的應對,岑硯揮手:“下去辦吧,不要有閃失。”
知道岑硯如今狀態不對,柳七離開的時候,還是多嘴了一句,“大慈寺住持說過,小少爺是有福氣的,主子不必過於心急,此次必定也能逢凶化吉,轉危為安。”
岑硯聞言靜默。
片刻後,隻輕聲道:“但願如此。”
擺手,“下去吧,仔細著辦,郝三那邊你也好好交代,莫有差池。”
“是。”
*
這一夜莊冬卿也沒有睡好。
沒那個條件。
稻草上入眠,短暫的兩三個小時後,極快醒了。
一醒來,身上哪哪兒都疼。
“冬卿兄?”
李央也沒睡著,莊冬卿一睜眼,兩人大眼瞪小眼。
莊冬卿:“李兄……睡不著?”
出乎莊冬卿對李央的認知,此刻的李央,看起來頗有些頹喪。
男主一直是小太陽般的存在,這種落寞的神情,莊冬卿隱隱覺得不大對勁。
“嗯,心裡裝著事,睡不著,冬卿兄也是?”
莊冬卿雖然心裡也裝著事,但累了一天,什麽事情都擋不住休息。
實話道:“不是,地太硬了,我習慣睡軟床。”
睡得不舒服醒了。
李央:“……”
莊冬卿:“……”
李央笑笑,“能睡得著,也挺好的。”
說著看向另一側,胡先生已經打起了呼嚕,在稻草上睡得挺香。
莊冬卿坐了起來,打了個哈欠,瞧了眼窗戶,只看到一片漆黑,喃喃:“也不知道什麽時辰了。”
未料李央竟然答了,“約莫寅時。”
瞧著莊冬卿驚訝的目光,李央笑了下,“離宮這兩年,連夜辦差的時候總是有的,慢慢也就學會自己估量了。”
“不過也瞧得不甚真切,只能說個大概。”
莊冬卿驚訝的不是這個,是……
“你不會一直都沒睡吧?”
李央沉默著低了低頭。
莊冬卿:“……”還真是。
思考片刻,莊冬卿:“李兄莫不是怪我將你拖入如此險境?”
李央愣了下,失笑,搖頭。
莊冬卿:“那,是有關八皇子的?”
昨晚他們商討了一晚上,大概把這次背後的人,還有杭州官場與鹽務問題是個什麽情況,分析了個透徹。
再加上莊冬卿的一些“王府流出的消息”,胡先生與李央對他能知曉宮內情況也沒生疑,於是再插入些發生過的劇情,便將形勢原原本本地給捋順了。
此次事件背後之人,除了八皇子不作第二人想。
胡林也替莊冬卿解答了一些劇情裡的疑惑,比如,為何原本是在上京附近發現的私兵,變到了在杭州。
因為總督還沒調任。
原文裡沒有巡鹽這一項,按理總督今年考核後,就該調往上京。
再換到原文中,私兵也是最後時刻才被亮出,目前應當是被發現得早了。
現在這裡只有兩萬人,其實遠不到能起兵造反,挾天子以令諸侯的量級,原文裡應該是從杭州到上京後,還會吸納新的人,在新的山頭,兵營規模再擴大一倍左右。
這樣看,總督和八皇子的關系就不一般了。
這麽重要的事交到手上,眼下總督至少已經做到了八皇子的心腹。
李央神情懨懨的,笑了下,莊冬卿莫名感覺這表情有些厭世。
實際他說出來的話也是。
“有些吧,但並不盡然,只是……有時候回想,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莊冬卿:“?”
李央好似格外疲憊,也不知道有沒有他們被關到一起的因素,對莊冬卿說的話也分外不設防。
“就感覺每個人都有很清晰的路。”
“三哥必定是知道了什麽吧,才會在洪災的時候不出力,但是一到杭州巡鹽之後,公務上的事,雖不怎麽勤勉,但次次必定是要到的……”
“但三哥一次都沒說過……就像是……”
就像是當年獵場的那次兵變一樣。
李卓早早下了山,卻誰都不提示一句,任由事態發展。
最後,李央的生母,淑妃死在了兵變中。
李央:“當然,我知道三哥也想坐上那把椅子。”
“八弟也是,甚至養私兵的事情都做了出來,他進貢給父皇的丹藥,就很難說,是不是真的那麽神奇了……”
莊冬卿欲言又止。
想說凡是丹藥,只要用了重金屬,都是毒藥,但想到這個時代的思維限制,又覺得這話屬實超前與不合時宜了些。
莊冬卿還是咽下了去。
李央也不指望莊冬卿能說什麽,自顧自繼續道:“離京的時候,我其實只希望能做些實事,有點用處,雖然母族都對我寄予厚望……但我也不確定,總覺得好像自己沒有特別的才能堪當大任,現在……”
現在好不容易踏實地做了些事情,卻未料幾個兄弟已然走在了他前方,已經非常迫切地在打皇位的主意了。
都是宮裡長大的,莊冬卿能憑劇情感知到盛武帝時日無多,李央靠政`治嗅覺也能。
感覺到了,卻隻覺得疲憊。
“包括你,冬卿兄。”話頭一轉,李央看向莊冬卿道,“你現在在王府過得也不錯,我能瞧出來,你很樂意為王府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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