繩子斷了。
陸存予收回短刀,拿在手裡掂量掂量。心說南遇送的果然是好兵器,鋒利得很。
蕭厲回頭看了一眼,嚇得腿都軟了,倒在床上平緩呼吸。這個人真的是,砍個繩子居然拿出了砍人的氣勢。
“起來,”陸存予說,“我有事要問你。”
“什麽?”蕭厲不情不願地坐起來,他其實很受不慣被別人發號施令,但是此情此景,還是慫一點為好。
畢竟命玩完了,就什麽都完了。
陸存予坐到椅子上,手拄著下巴,問,“你知不知道,洛半深在秘密製造兵器?”
“啊?”蕭厲皺起眉,毫不猶豫地搖了搖頭。
陸存予沉默了兩秒,把剛才的匕首啪地拍到了桌上。
“孤真的不知道啊!”蕭厲有些慌了,悄悄咽了咽口水。
“真的?”
“真的!”
“好,有骨氣,不過沒關系,我肯定可以幫你想起來。”陸存予慢斯條理地點點頭,抽出刀,起身走過去,挑了挑蕭厲的下巴,“你說,先從哪裡開始片呢?”
玄鐵自帶的寒氣自喉間襲來,蕭厲身體僵直一動不動,額頭上卻已起了一層冷汗。
“那就先從右手開始吧。”陸存予一把抓住蕭厲的右臂,撩起袖子。
“好好好孤知道孤知道!孤承認行了吧!”蕭厲緊閉著眼,咬牙道。
陸存予瞟了他一眼,刀刃仍然貼在蕭厲的手臂上,“說。”
“你要孤說什麽?”
“你知道的一切。”
蕭厲歎了口氣,“成成成,你先把刀拿開行不行啊?”
陸存予沉默了片刻,收起短刀,坐回椅子上。
“那個,製造兵器這個事,洛半深一開始就沒有瞞著孤。但是事無巨細都是他一個人在管,根本沒有給孤插手的機會。”蕭厲說到這裡翻了個白眼,“後來孤偷偷派人去調查過,有一回他們跟蹤運貨的人,跟了一路都沒事。入了一條小巷子,結果連人帶車忽然就沒了。”
“沒了?”陸存予重複道。
“對呀,”蕭厲點點頭,“起初孤也不相信,世上哪有這樣的怪事,但是後來派去的探子都這麽說,也由不得孤不信了。”
“告訴我那條巷子的位置。”
蕭厲愣了一下,“孤怎麽知道,孤又沒去過。”
“……那巷子叫什麽名字?”
蕭厲噗嗤笑了一下,“一條破巷子哪兒來的名字。”
陸存予咬了咬後槽牙,又問,“那周邊總有些地名吧?”
“好像是在一個什麽街上,”蕭厲拄著下巴想了想,“哦哦,孤想起來了,叫石磨街。”
陸存予點了點頭,起身道,“好,今天就到此為止。”
“喂,你什麽時候放孤走?”蕭厲在後面追問道。
“再說吧。”陸存予說著,向門口走去。
“哎,孤……”蕭厲從床上跳下來,剛追過去,只見陸存予身子像失力一般猛地倒向一旁。蕭厲想都沒想,連忙伸手去接。
“喂?你怎麽了?”
陸存予面色鐵青,肩膀微微發抖,兩手攥得骨節發白,看向蕭厲的眼神卻充滿防備。
“放開!”陸存予一邊艱難地喘氣,一邊冷聲道。
蕭厲好心被當了驢肝肺,不滿道,“你以為孤樂意扶你嗎?”
屋外一直守著的閔裂聽到了動靜,推門進來,看見陸存予的模樣,立刻彎腰將人架到床上。往自己手心劃了一刀。然後在蕭厲莫名其妙的目光中,扳開陸存予的牙齒,把血水滴進了他嘴裡。
這詭異的藥方居然真有用,陸存予的呼吸漸漸平穩下來,臉色變得好了一些。蕭厲隱約看見他手背上,浮現幾道黑色的紋路。
黑色的……脈管?
閔裂似乎察覺到了什麽,連忙拉過被子把人蓋住。又轉身看了看蕭厲,目光略帶警告之色。
蕭厲默默倒了杯茶,“他說了,不準綁著孤。”
傅珩到京城時已經傍晚,還沒來得及回譽王府收整一下,宮裡就來了人,說傅霄在乾坤宮等他。
沒辦法,拍拍衣衫上的灰就跟著去了。
入了宮,果然殿內已經聚集了一群人,都是平素就與傅珩不對頭的大臣。
傅珩暗暗歎了口氣,真的是,滿屋子的來者不善啊。
“臣弟傅珩,叩見陛下。”傅珩跪下行禮。
“起來吧。”傅霄坐在案前,神色在燈火的映照下顯得有些疲倦。鬢邊泛著白光。
“諸位愛卿,譽王既已到場,你們有什麽要說的,便一一開口吧。”
“啟稟陛下,臣有本要奏。”禦史大夫明重率先發言道。
“準奏。”
“譽王傅珩,身為一軍之主將,罔顧大齊律令,明知故犯,擅自調用兵力支援捷藜國,致使我方將士傷亡慘重,此欺君罔上之舉,該當重罪!應即刻收其兵權,押至大理寺聽候發落。”
“臣附議!”旁邊的一群人連忙附和道。
傅珩站在殿中,低著頭一言不發,牙齒卻不自覺地緊緊咬在一起。
“譽王,”傅霄緩緩道,“你可有什麽要說的。”
“臣無話可說,願聽憑陛下處置。”傅珩的聲音越來越輕,到最後,竟低不可聞。
“好。”傅霄看向明重,“就按你們說的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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