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你要親自去找顧訣?”
柳觀然點點頭。
“可他們若是發現少了人……”
敲門聲忽然想響起。
“客官,您的飯菜。”
“進來。”柳觀然說。
小二推開門,端著食盤走進屋裡,放到桌上。
柳觀然看著他,沒頭沒腦地說了一句,“把這些衣服拿下去換上,明早跟著走。”
小二身體一僵,竟真的走近閔樂,拿起他換下來的衣裳,抱在懷裡走了出去。
閔樂一驚,“師父何時下的蠱?”
“剛才。”柳觀然說。
閔樂抿了抿嘴,“好吧,師父萬事小心。”
“你也是。”柳觀然抬手,摸了摸閔樂的腦袋,眼底似乎含著淡淡的笑意。“等我回來。”
――
越州山高水遠,處在中原與西北的交界處,像個中轉站。以往水草不豐茂時候,外族總要來榷場燒殺搶掠一陣。百姓逃命,就常常會途徑越州,或者在此避難。
顧訣百無聊賴,靠在馬車上一動不動。車輪碾過幾顆大石子,馬車一顛,他身上的鎖鏈就嘩啦響一下。
要解開也不是難事,只是顧訣懶得管。押送他的都是暗衛,算本家,不少人都認識他。
“停!”一個男子的聲音,“諸位辛苦了,在此休息一晚。”
車便停下了,沒一會兒,簾子被掀開。一個少年探出頭來,遞給他一張餅。
“顧將軍,吃點東西吧。”
顧訣還未回應,便聽外面一聲嗤笑,“將軍?你看看他這副落水狗的模樣,算哪門子的將軍?”
那少年咽了咽口水,回頭對那人道,“你、你別這麽說,譽王說了,顧將軍他……”
“譽王?譽王在哪呢?你不會真以為譽王還護著他吧?譽王素來最看不慣濫殺之人。這顧將軍,手上可是有幾座城的百姓的!”
那人說得愈發放肆,走到顧訣前面。顧訣看見他的臉,長臉狹眼,多少不算什麽善面。
顧訣不想搭理,換了個舒服點的姿勢,閉眼假寐。
那少年卻先替他急了,跑到那人跟前理論,“不是的!那都是假的,顧將軍是大齊的功臣!”
“是嗎?”那人冷笑,“你怎麽知道是假的?莫非你和顧訣很熟?你看看人家搭沒搭理你!跟你娘一樣是個倒貼貨!”
那少年似是被刺了一下,刷地紅了眼圈,把餅塞到顧訣手上,便不發一言地跑走了。
顧訣愣了一下,不明所以地看著手裡的餅,上面還帶著淡淡的余溫。
他忽然想到,當年在大漠裡度夜,他也給南遇分過餅。
“喂,那個長臉,”顧訣看著方才奚落別人的男子,冷聲道,“我說你有事嗎?罵我也算了,連人家爹娘都不放過,你是有多缺德,啊?”
那男子本在笑,瞬時翻了臉,“你說什麽?”
“說你有病,該治。”顧訣淡淡道。
那人走過來,“你不記得我?”
顧訣仔細打量了一下面前這張臉,“我為什麽要記得你。”
那人咬了咬牙,“真是貴人多忘事啊,同窗這麽久,顧將軍竟都不知道還有我這號人。也是,顧將軍天之驕子,凡夫俗子哪能入眼?”
顧訣眨眨眼睛,誠懇地點了點頭。
“你!”那人氣得目瞪如銅鈴,一把抽出腰間的鞭子,狠狠甩了過來,帶起一陣風。
眾人皆一驚,未料下一刻,那帶著怒氣的鞭子便被顧訣啪一下抓在手中。
四周寂了寂。
顧訣臉色冷若冰霜,薄唇開合,緩緩吐出三個字。
“你找死。”
第77章
後來幾日,來給顧訣送飯的都是原先那個小少年。粥遞到顧訣面前就轉身要跑。
“站住。”顧訣睜開眼。
少年動作一滯,訕訕回過頭來,“顧、顧將軍。”
“怕我?”
“不、不是,”少年連忙把頭搖得和撥浪鼓似的。
“那你跑什麽?”
少年低著頭不說話,臉紅撲撲的,像個小姑娘。
顧訣歎口氣,“算了,你叫什麽名字?”
“我叫……月生,勝字拆開。”
“月生。”顧訣重複一遍,覺得這名字和這唯唯諾諾的小子實在是不搭。
“他們為什麽欺你?”
月生抿了抿嘴,有些不好意思,“不怪他們,我、我什麽也做不好,是暗衛裡排名最低的一個……不像顧將軍,顧將軍以前在暗衛營,從來都是第一名。”
“你怎麽知道?”顧訣自己都記不得這些。
“不止我,整個暗衛營都、都知道的!”月生忽然有些激動,“顧將軍是第一個暗衛出身的將軍,我、我好希望能有顧將軍一半厲害,不,三分之一就行了。但是,但是我太笨了。”
月生越說越沮喪,聲音低了下去。
顧訣噗嗤地輕笑了一聲。
“就這個啊?”顧訣端起碗喝了一口粥,“這粥你煮的?”
月生連忙點點頭。
“味道不錯。”
月生眼裡閃過一絲喜色,“是吧,我、我娘教我的。”
“你娘呢?”顧訣問。
“我娘得了天花,會、會傳染,大娘就把我們趕了出去。我身上沒錢,多虧了林首領,我們才有了地方住,還給了我們錢去找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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