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的監牢裡!”
陸存予放開阿彌爾,立即往宮外走去。
“來人!備馬!”
過了約莫半柱香時間,陸存予一路疾馳,到了攝政王府,下馬後就快速奔向監牢。
洛半深的監牢平時很少關押犯人,只有他要親自審問的,才會被關到這裡。
“南遇哥!”陸存予不顧看守的阻攔,直接闖了進去。
一進去,果然看見洛半深坐在裡面,面前的架子上綁了一個人,那人低垂著頭,似乎已經沒多少氣息。渾身是傷痕,有的凝固成血痂,有的還在淌血。空氣裡彌散著濃重的血腥氣。
四周靜悄悄的,隻偶爾有木炭炸起火星子的聲音。
洛半深轉頭看向陸存予,臉上冰冷的神色都沒來得及收。
“南遇哥!”
陸存予喊著就要跑過去,洛半深一抬手,旁邊的人就立刻攔住陸存予,按著他的手臂,把人拉到了後邊。
“誰讓你來的?”洛半深看著他說。
“你為什麽要抓南遇哥?”陸存予不停地掙扎著,衝洛半深憤然道。
洛半深沒有回答,隻淡淡道,“把他帶下去。”
陸存予被架著往外走,“放開我!我不走!洛半深!你不能殺他!不可以――”
陸存予的聲音漸漸遠去,洛半深揉了揉眉頭,起身,走到南遇近旁,低聲道,“他這麽在意你,你要再不說實話,就永遠見不到他了。”
南遇艱難地抬起頭,臉上橫亙著幾道鞭傷,有一隻眼珠已經被打掉了,眼窩裡空蕩蕩的。
“老大,”南遇聲音沙啞,嗓子裡像卡了乾棉花,“我不能說。”
洛半深面沉如水,一把掐住南遇的脖子,“我以為,你永遠不會背叛我。”
“對不起老大。”南遇臉色發青,已經快喘不過氣來,卻還是沒有妥協的打算。
洛半深咬緊了後槽牙,眼裡的陰戾幾乎要溢出來,片刻後忽然一松手,一拳打在南遇的下頜骨上。
南遇偏過頭,吐出一灘黑漆漆的血水,夾雜著內髒的碎塊。
洛半深冷冷看了他一眼,“我最後給你一次機會,明天早上我會再來一次,你若還執迷不悟的話,就別怪我不念情義了。”
說罷一甩袖,離開了森嚴的監牢。
洛半深回到自己的書房,坐在椅子上,沉沉歎了一口氣,頭痛似的按著眉心。
還未安靜一刻,陸存予已經推門闖了進來。
“你有什麽要問的就問吧。”洛半深像是早有預料一般,淡淡地說。他臉色很差,大概昨夜整宿未睡,眼底都是青的。
陸存予站在門口,雙手緊緊攥著,問,“南遇哥到底做了什麽?”
“昨夜,齊國的臥底闖入了我們的秘密基地,被抓獲了。”
“這和南遇哥有什麽關系?”
“那個人受了嚴刑拷打,指認了自己的接頭上級。”
“南遇哥?不可能!”陸存予不可思議地問,“證據呢?”
“當然有證據,”洛半深臉色忽地一沉,額頭隱約看見青筋,“束鯉被偷走的鑰匙,就藏在他裡。屋”
陸存予愣在原地,半晌,才緩緩道,“這怎麽可能?他怎麽可能是叛徒?他跟了你七年!”
“那你說誰是!”洛半深的聲音忽然提高,“子午道的密碼,除了我、束鯉和他,沒有別人知道。昨夜和他一同前去的侍衛說,他們追殺那臥底之時,只有南遇消失了。回來後,還說另一個臥底跑了,鑰匙是他撿的。”
洛半深氣極反笑,“天下哪有這麽巧的事?”
“萬一是那個臥底撒了謊……”
“他自己已經承認了。”洛半深打斷陸存予的話。"他若不承認,我也會很懷疑。"
陸存予滿臉震驚,牙齒越咬越緊。昨夜他確實在與南遇交手時弄掉了鑰匙,南遇並沒有撒謊。他也理解閔烈的離間之計,可是南遇為什麽要承認?
陸存予心裡隱隱有了些猜測,可是他根本不敢相信。
屋裡靜默了很長時間,死寂到令人壓抑。陸存予轉身想出去,才察覺自己已經站得腿都發麻。
他縱然心裡有一萬個疑問,此刻也只能一言不發。
“你不能殺他。”
陸存予出門前回過頭,低聲說了一句。
下一刻,聽見屋裡瓷器砰然炸裂的聲音。
陸存予闔上門,走到屋外,午後陽光正好,把王府的樓闕照地越發富麗堂皇,草木都像鍍了一層金線。
陸存予走在長廊上,陽光追著他的步伐。屋簷的陰影投在他臉上,顯得晦澀暗淡。
煩躁。
陸存予從來未曾覺得如此煩躁。
到了夜裡,氣溫驟然下降許多。門被忽然打開的時候,南遇感受到一陣寒氣。
他抬頭,看見個黑乎乎的人影朝自己走過來。二話不說便露出刀鋒,哐一聲砍斷了他手上的鐐銬,把他一隻手架到自己肩膀上。
“快跟我走。”一道低沉的聲音。
“小予。”南遇輕聲說。
那黑衣人忽然頓住,回過頭來,抬手摘掉臉上的面具,“你怎麽認出我的?”
南遇看了他手上的短刀一眼。
陸存予這才反應過來,不禁笑了一下。本就是啊,南遇親手送的匕首,他怎麽可能認不得?
南遇也笑了笑,唇角一扯傷口便裂開,淌出血水,反襯他臉色愈發慘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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