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行文碟為什麽是假的?”
裘大業回道,“冤枉啊官爺,小的家世代種田為生,從未見過通行證長什麽樣,實在不知道這證是假的呀,要早知道了,小的哪兒還有膽子拿出來啊。剛才幾位官爺硬是不信呐”
“農民?”傅珩皺了皺眉,“你不好好種你的田,跑這大漠裡來幹嘛?”
“官爺有所不知,這兩年災荒嚴重,村裡的田都裂了,連草都不長啊,家家顆粒無收,餓死一大半人了,小的也是走投無路啊。”
“災荒?”傅珩的臉色一沉,“當地官府未發放接濟糧嗎?”
“那哪兒是救濟糧啊?”裘大業咬著牙,憤恨地錘了一下自己的大腿,“淨是些清湯寡水,一個米粒兒也見不到,我家老娘,就是吃這些吃死的呀!”
傅珩沉默良久,讓人把裘大業從地上扶了起來,又問,“所以你就跑來當行商?”
“不是啊官爺,前陣子有位大善人來了村裡,說是要運貨來招腳夫,去了的都能領到不少米糧,還有銀子拿。我也就跟著去了。沒想到善人還讓我做了頭目,領著七八人一道幫他送貨。要不是善人,我一家早餓死了。”
“通行文碟也是那個善人給的?”
裘大業點點頭,“沒錯,善人還說了,完成了任務就能拿分成。但小的真不知道這證是假的啊。”
“你還記得那人的樣子嗎?”
“善人他一直遮著臉,沒人見過,只聽聲音應該是個男的,個子蠻高的,約莫七尺出頭。”
“就沒什麽特別之處嗎?”
“特別之處……”裘大業摸著下巴想了想,“哦!有!善人他總是戴著一個白扳指,玉做的,可漂亮了,草民從來沒見過那麽好看的東西!”
看著裘大業憨厚的笑容,傅珩抿著嘴,有點頭疼。
天底下戴白玉扳指的人,單單京城怕都能數出一大堆來。
“大帥,”正在這時,趙語複命回來了,湊在傅珩耳邊低聲說了句話。
“木材?”傅珩轉頭看向裘大業,“你們為什麽要運木材?”
裘大業一臉茫然地搖搖頭,“草民只是拿錢辦事,什麽也不知道啊。說不定是要蓋房子呢……”
傅珩:“……帶他下去。”
裘大業被旁邊的士兵帶走,還不忘回頭朝傅珩喊道,“官爺官爺!饒了小的吧!小的只是混口飯吃啊……”
傅珩靠在椅子上,按了按眉心,面帶愁容。
趙語看了看剛才的口供記錄,倒了一杯茶給他,“大帥。”
傅珩接過來喝了一口,“明天你帶人去一趟裘大業的村子,看看他們除了木材還在運些什麽,尤其是那個神秘人和假文碟的出處。順便查實一下災荒情況,我再給朝廷上道折子。”
“明白。”趙語點點頭,“不過大帥,那文碟,有沒有可能是有專人在製作?而且還是熟悉大齊文書之法的人。”
“有可能,不過現在還不可妄下斷語,對了,記得查查出入羊城的登記記錄。”
“大帥,您又一天沒吃東西了吧?”趙語忽然說。
傅珩愣了一下,笑了笑,“你不說我還不餓,他們是不是又在外邊兒架火烤沙蠍子了?”
“不止呢,小揪今天打到了一串沙鼠。”
“真是一點不挑嘴啊。”
傅珩笑著走出營帳,士兵們果然已經燃起高高的篝火,三五成群,一邊煮飯,一邊聊著白話,看起來興致頗高。見傅珩過來,便紛紛打招呼。
“大帥!”
“大帥!剛烤好的沙鼠!”
“可香了!”
傅珩擺擺手,笑道,“你們自個兒吃吧,剛才誰唱的曲兒啊?也太難聽了吧。”
“老吳,大帥嫌你唱歌難聽呢哈哈哈哈哈!”一夥人一邊起哄一邊笑。
被叫做老吳的兵也是個豪邁之人,操著北方口音,“那俺老吳再給大帥唱個好聽的!”
又是一陣笑聲,氣氛很是輕松,傅珩一直微皺的眉頭似乎也舒展許多。
傅珩舉起酒碗,對眾人道,“今晚吃好喝好,明天非端個土匪窩不可!”
“好――!”
大家振臂高呼,正要痛飲之際,傅珩卻突然砸了酒碗。眾人皆一滯,轉頭看著傅珩。
傅珩指指酒碗,一邊做手勢,一邊大聲道,“這碗也太劣質了,重新滿上。”
眾人紛紛會意,酒裡有藥。
“幹了!”
“乾!”
“喝”完酒的人,不久便全部倒在沙地上,昏睡過去。傅珩躲到一塊岩石背後。周圍突然變得一片寂靜,一輪明亮的鉤月高高懸在天幕之上。冷風貼著大地行走,發出悲憫一般的嗚嗚聲。
他們一直等待的人,終於來了。
第26章 無人生還
傅珩半閉著眼,似昏睡模樣,卻和眾人一樣,都在等待暗處的不速之客。
“嗷嗚――”
一聲狼嚎忽然傳來,響徹天際。把棲息的鳥都驚了撲棱飛起。緊接著,狼群慢慢地像篝火這邊靠近,聽腳步聲,大概不下十頭。
傅珩之前收到的密報裡說過,有一個沙匪幫專門飼狼行凶。不出意外的話,應該就是眼前這群跟在狼背後的人了。
暗夜中刷地閃過一瞬亮光,刀鋒在漸漸靠近。
傅珩看準時機,在第一刀將要落下之時,飛身一踢,把那人的刀拿到了自己手裡,然後架到他脖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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