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珩閉了閉眼,這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看來大齊的氣數,是凶多吉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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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家一家都圍在床邊,傅宛硯臉色發青,桌上的藥已經重複煎了好幾回。周欽抱著小女兒坐在一旁,一邊擦著周棠棠臉上的眼淚,一邊盯著床上的人。
林江渠從江南回來,剛面完聖就急匆匆趕往周府,水也沒顧上喝。
“伯父伯母,他怎麽樣了?”
“大夫說沒什麽大礙,可就是醒不過來。”傅宛硯輕歎口氣,往旁邊挪了挪,讓林江渠靠過來。
“佩棠,我來了。”
林江渠握住周佩棠的手,貼到自己臉上,輕聲喚他的名字。
周佩棠似乎是聽見了,緊閉的眼忽然動了一下,隨即慢慢睜開,閃過一絲茫然。
“佩棠?”林江渠懸著的心稍微收起一些。
周佩棠緩了緩,皺著眉說,“好疼。”
“哪裡疼?”林江渠焦急地問。
“頭疼。”周佩棠按著腦袋坐起來,“不知道哪個混蛋在我中箭後又給我了一後腦杓,疼死了。”
“哥哥!”
周棠棠看他醒了,從周欽腿上跳下來,撲到了床前。
“哥哥不痛,棠棠幫你吹吹。”周棠棠嘟著嘴,往哥哥身上吹氣,大眼睛忽閃忽閃,沾著淚花。
周佩棠低下身子,伸手擦掉周棠棠臉上慘兮兮的淚痕,笑了笑,“哥哥不痛了。”
周棠棠撲在周佩棠懷裡,小胖手緊緊抓著哥哥的衣裳不肯放,顯然也是被周佩棠渾身是血的模樣嚇壞了的。
周佩棠拍著小妹的背脊,柔聲細語地哄著。
傅宛硯站起身,“兒子,餓了吧?娘熬了粥,讓你爹去拿。”
周佩棠點點頭,“爹,娘,我沒事。”
周欽起身,出去端粥來。
“伯父,我來吧。”
林江渠接過碗,舀起一杓試了試溫度,才送到周佩棠嘴邊。
林江渠喝了粥,稍微舒服一些。轉頭對傅宛硯和周欽道,“爹,娘,你們先帶著小妹出去吧。”
待二位拎著周棠棠出去,林江渠才低下頭,一把把周佩棠擁進懷裡。
“嚇死我了。”
林江渠下巴抵著他的肩膀,聲音悶悶的。
周佩棠輕笑,哄小孩一樣順著他的頭髮,“我沒事。”
“誰傷的你,我必要他百倍償還。”
“我沒看清楚,應該是李梟的人。還有幾個東洋人。”
“東洋人?”
“對,我跟東洋一直有商業往來,聽得懂些東洋話。但隔得太遠,只聽見幾個字眼。糧草、火炮之類,還牽扯到大齊。看來是在密謀什麽。”周佩棠遞給他一截斷箭,“這是大夫取出來的箭頭,你看看有沒有用處。”
林江渠把箭頭握在手裡,上面還沾著乾涸的血跡。
林江渠心一緊,卻故作鎮靜道,“今年的糧草有大半掌握在商賈手裡,實在可疑,看來李梟是準備把糧草賣給東洋了,反過來對付我們。怪不得,一直積壓糧草。”
“東洋要是這個時候來搗亂,西北那邊還能抽調出人手嗎?”
林江渠臉色略顯凝重,“調不出,也得調。江南平和了十來年,軍隊駐守得本來就少,練得也不勤,倘若東洋真的發難,還得提前準備才行。”
“李梟和東洋既然還沒談攏,糧草暫時便不會運過去,就算已經在運,只要斷了他們的糧道,東洋不敢來戰。”
“這事交給我,”林江渠握住周佩棠的手,滿臉認真,“下次不要再這麽莽撞了,任何事都不要自己冒險,一定要等我來。”
“等你來呀人都跑沒影了。”
“那也至少給我留個信啊,你在哪兒我都會找到你的。你要是再受傷,伯父伯母準饒不了我。”
林江渠越說越委屈,眼中漸漸氳起一片霧氣。
“唉喲,”周佩棠嚇得眉毛一挑,連忙捧著林江渠的臉,“對不起對不起我錯了,別哭呀哥,下次一定,下次一定好不好呀?”
林江渠吸了吸鼻子,像個落水的小狗,眼睛濕漉漉的,手揪著他的袖口。
“不準騙我。”
周佩棠感覺良心狠狠中了一箭。
“好好好不騙你不騙你。”
周佩棠抱著林江渠的腦袋,親了親他的眉心。
明明是自己受傷,卻要反過來照顧某人的情緒。真是的。
周佩棠輕輕歎了口氣。
第83章
“你可知,送來漱川的糧草與火炮都是從何而來?”
洛半深想了想,“查過,一個商人,叫成毅。是京城前商會會長的弟弟。”
“不是他,”顧訣搖搖頭,“是蕭厲。”
帳中寂了片刻。
“是你把他帶出地牢的?”洛半深眼神一冷。
顧訣點頭,“他對我有用。”
洛半深冷笑,“大概在你眼裡,人也就隻分有用無用而已。”
顧訣沒說話。
“所以說啊陸存予,”洛半深繼續說,“我們是同一種人。蕭厲現在在哪兒?”
“聯系不上了,他身上的蠱蟲不知何時死了。”顧訣說,“他去了東洋。”
“你如何知道?”
“這人本來就不能信任,他在我眼皮子底下的一舉一動,我都清清楚楚。”
洛半深讚同般地笑了一下,“他去東洋幹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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