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川北通黃泉往生路,南至奈何輪回台。
如今水位上漲,這奈何橋的作用便越來越小。
若非入了忘川的鬼沒法子再從這水中爬起來,晏子殊估計得有不少鬼為了省這過橋的路費而淌著水過去。
“這世間的癡男怨郎呐~~”
晏子殊感歎了一句,募地腳下一空,整個人撲通一聲便掉入了忘川河中。
“誰他娘的在橋上挖了個洞?!”
奈何晏子殊的罵聲剛說出口,隻余下一陣咕嚕嚕的氣泡聲。
艸!他可能會成為第一個在忘川河裡淹死的鬼!
晏子殊在心裡罵一聲,努力放松身體往上遊。
可他越努力往上,周圍的河水便好似有千萬根觸手一般,纏繞在他的身體之上,拉著他一直往下,最後連河面都只剩下一個潔白的光點。
越來越遠。
這十八年的鬼生,終究是要結束了嗎?
他的身體在不斷地往下沉,思緒間飄飄轉轉竟回到了十八年前的離花台上。
“徐行,我喜歡你……”
徐行……
晏子殊眼角滑落一絲清淚,視線之中出現徐行的身影,接著那道身影便離他越來越遠。
“兄長!!!”
迷迷糊糊的睜開眼,晏子殊耳邊就傳開一聲狗叫。
“兄長,快點吃啊!這可是弟弟特意為你準備的點心,可香可軟了!”
晏子殊渾渾噩噩的思緒終於有了一縷清明,恍惚間感覺十分暖和,像是有陽光照拂在他的身體上。
再一想,他身為一隻鬼,遇到太陽直接就化成一溜煙了,如何能體會到陽光的溫暖?
詭異!
實在詭異!
鬼府的黃泉路上有陽光?
那豈不是要燒滅整個陰司鬼府?
晏子眯了眯眼睛細看了看,便看到豔陽高照,他嘴裡還塞滿泥地草。
他呸地一聲吐出嘴裡的泥草,不動聲色地察看著周圍的情況。
只見面前站了一名身穿紅錦緞袍,頸中帶著金鑲玉如意項圈,腰間掛了一枚菠菜綠的碧玉猛虎,約莫十五六歲的少年郎正一臉興味地望著他。
再仔細一看,這少年生得極好,絕對老夫人家的夢中情孫!
虎頭虎腦,虎背熊腰,唇紅齒白,好不惹眼。
一眼望去,豪闊的氣息呼之欲出。
臉好,身好,衣好,玉好。
如果這位兄台手中沒有拿著一撮泥地草正往自己嘴裡塞,那這一切應十分完美。
“兄長,這可是天香樓的點心,味道乃問今一絕,你可要多多吃些!”這少年繼續嘿嘿笑著說道。
再仔細一瞅,泥濘的混草中甚至能看到有蟲子在緩慢蠕動。
晏子殊看得幾欲作嘔,他當鬼十八年即便餓得去陰街討飯都沒想過去刨黃泉路的蚯蚓,眼前這廝竟然敢讓他吃蟲!
真是氣煞人也!
“吃你爺的大頭鬼!”晏子殊抬手就將面前的小兒塞進了面前泥坑裡,“好吃好吃!那你就大口的吃!天香樓點心味道一絕,我自然要與弟弟共同分享!”
那少年目光頓顯呆滯,傻愣愣地打量了晏子殊幾眼,忽然連滾帶爬地朝著一個方向飛滾而去。
“娘啊!娘啊!傻子發瘋了!那個傻子發瘋了!”
傻子發瘋?
那不是挺正常的麽?
大驚小怪個什麽勁兒!
晏子殊甩了甩腦袋,借著不遠處的蓮池洗乾淨臉上的泥巴後,這才徹底看清這張臉的模樣。
容貌清冷卻無半分貴氣,眉眼寡淡卻又溫婉,眼睛乾淨又純澈,唯獨那點朱唇,紅似鮮血嫩若豬紅,這一看就是薄壽短命之相,指不定哪天就死了!
忽地,他想起原主已經死了,所以他才活了。
那他剛才豈不是在咒自己早夭?
啊呸呸呸!
漫天諸佛,神通大帝,他絕對沒有任何想要求死的想法!
他如今好不容易才活了,那不得好好活著才是!
“咕嚕嚕……”
晏子殊揉了揉乾癟的肚子,突然好想吃烤雞。
他抬眸望向不遠處的高牆,眯著眼琢磨著怎麽使用這具孱弱的身體逃出去,刺眼的陽光耀眼,讓他不自覺抬手擋了些光線。
這時,手腕上的幾道傷口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這傷口……”晏子殊看著手腕上的四道傷口,擰眉陷入了沉思。
傷口深度極淺,若是普通人受這傷,那估計上午剛割的口子,到下午便全部愈合得只剩下四道疤印。
可若是他受了這傷,那估計得要命。
原主這身子,天生三魂無主,七魄離身,乃陰年陰月陰時生人,雖有世間人身,實行傻子之實。
如今不知被何人獻祭身體,復活了晏子殊,並且在身上留下了四道傷口。
若他無法解決這四道傷口的執念,那他將會流血致死,最後身死魄散。
“艸!誰他娘的這麽惡毒?他都死了還不想讓他消停?”
晏子殊對著蓮池罵罵咧咧發了好一通牢騷,剛轉頭便看到幾名仆人樣式的大高個兒站在他身後的不遠處,臉色蒼白渾身顫抖地望著他。
第二章 大膽妖孽
見他視線扭轉過來,一點紅唇笑得好似勾魂厲鬼,頓時幾人便逃開做鳥獸群散,霎時便不見了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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