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山南莞爾:“如此甚好。”
唐皊安問:“最近那廝沒來打擾你吧?”
魏山南笑著搖了搖頭。
唐皊安忽地不知該說什麽好,這個人溫柔得有點過分。
一個月的時間如白駒過隙,一晃眼,距離莫圖和琅歌的大喜之日只剩一天了,琅府上下早已緊鑼密鼓地準備了起來,喜帖幾乎傳遍了重山鎮的家家戶戶,整個鎮子在秋日暖陽的籠罩下顯得喜氣衝天。
“莫哥哥,怎麽樣?”琅歌頭上戴了朵粉花,在銅鏡前照了一遍又一遍。
莫圖笑著從身後摟住她,輕輕將花摘下放在一邊:“好看是好看,不過,明日的你會更好看。對了,身上傷怎麽樣了?給我看看。”
琅歌撩起衣袖,小臂上現出一條淺淺的淡紅疤痕。莫圖的拇指輕柔地摩挲了幾下,低頭淺淺一吻:“要是知道山南瘋成這樣,我不會讓他去看你。”
琅歌眉眼一彎:“心上人被他人先一步奪了去,換做是我,也會不好受的。”她既而轉過身勾住莫圖的脖子,烏溜的星眸一眨不眨地與他對視,“夫君,我還有一事相求。”
莫圖笑出聲道:“你我都要拜堂成親了,但說無妨。”
“幫我殺個人吧。”琅歌忽而低低說道。莫圖先是一愣,隨即問道:“誰?”
琅歌墊著腳湊到莫圖耳邊說了兩個字,莫圖雙眸一暗:“他啊。怎麽,他欺負你了?”
“嗯…..”琅歌的聲音委屈至極,眼裡倏地蒙上一層水霧,“都是他,害得我差點回不來了。”
淚水在眼眶裡打轉,看得莫圖滿眼心疼,他並未細問,只是柔聲道:“不怕,我會親手殺了他的。”
……
就在重山鎮一片熱鬧之際,茶館卻略顯清冷,魏山南孤零零站在門口,手中捧著一盞紅燈籠。在月色下,那抹紅光妖豔至極。
“魏老板,掛個紅燈籠衝衝喜氣唄。”最後一位茶客此時也已整衣出門,拍了拍魏山南的肩,指著遠處燈火通明的琅府道:“莫圖那小子也真是有福氣,做了個贅婿,倒也衣食無憂,他倆還真挺配的。”
魏山南隨手把燈籠往地上一放,將被秋風吹得冰涼的雙手揣入袖中,笑道:“那是那是,從小他倆就配,青梅竹馬啊,哈哈哈哈哈。”
“你也老大不小了,該找個賢妻成家咯,來,我幫你把燈籠掛上吧。”茶客很是熱情,托著燈籠踩在木凳上,將它掛了上去。
魏山南淡淡地望著那隻紅燈籠。
他故意隻掛了一隻,完全是出於最後一點私心,哪怕表面是祝福的,但終究過不去心中的坎。
過不了多久就要立冬了,夜裡氣溫驟降,魏山南身上還是隻披著一件水色長袍,瘦成麻杆兒的身子似乎都要掛不住那衣服了。寒冷也好,溫暖也罷,他這副燃燒殆盡的軀殼已經完全感受不到了。
冰雪消融之時最為寒冷,可陽光總是那麽溫柔。
一夜無話,該來的這天還是如期而至,琅府一大早就開始熱鬧起來,送禮道喜的隊伍蜿蜒排開一長條,堵得大街上水泄不通,賀禮擺了一堆又一堆,琅府管家都來不及統計。
白蕪蒔坐在床邊,開了一條窗縫向外瞧去,送禮的隊伍經過,一陣鑼鼓喧天。
“把窗戶關上。”身後響起一個清冷卻又沙啞的聲音。
白蕪蒔聽話地關上了窗,回頭看去,只見唐皊安正坐在桌邊揉著太陽穴:“太吵了。”他生性喜靜,一遇到這種場景就頭疼,此刻耳膜被樓下的喧嚷震得狂跳不止。
“我們要送禮嗎?”白蕪蒔問道。
“送個屁。”唐皊安本就被吵得煩躁不堪,聽到“送禮”二字頭又是一陣刺痛,“我們能去就不錯了,還送禮?我可是一點兒也不想祝福他們。”
白蕪蒔無奈笑了笑,伸手貼在唐皊安頭頂的穴位處輕輕按揉著,使他緊繃的神經稍稍舒緩。
按了片刻,唐皊安抬手拂開了白蕪蒔的手,懶懶地道:“走,去湖邊轉轉,那兒清淨。”
二人費盡千辛從人潮中逆行擠出,好不容易出了鎮子來到九重湖邊,清涼的風混夾著水汽讓唐皊安感到一陣舒心。他們漫無目的地在湖邊溜達著,白蕪蒔倒是想在這兒一直耗到晚上,去吃個飯然後就直接走人。
“明天就走吧。”唐皊安道。白蕪蒔點了點頭:“沒問題。”
“我有些不放心。”
“什麽?”白蕪蒔停下了腳步。
“你說魏山南晚上會去麽?”唐皊安若有所思道。
“會吧。”白蕪蒔摸了摸下巴。
唐皊安歎了口氣,說:“我是怕他去找楚鵲,畢竟毒是那人下的,不知道他想幹什麽。”
白蕪蒔沉吟片刻,既而聳了聳肩:“隨他去吧。”
“嗯?”唐皊安看了他一眼。
白蕪蒔又道:“彌留之際,讓他去把自己想做的事做完吧,倘若他真要去,你覺得我們能攔得住?”
唐皊安啞口無言,細細琢磨後發現確實如此,一個已經不畏懼死亡的人,要是他一意孤行,誰也攔不住。
他索性扭頭去看風景,不再胡思亂想,無意間掃到白蕪蒔腰間掛著的面具,好看的眼眯成了一條線:“你一直把它帶著?”
白蕪蒔低頭看了看笑道:“是啊,下次我一定要看清他的臉!面具都在我手裡了,他跑不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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