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對他說:“哥哥再也不走了。”
……
這一覺一直睡到了夜裡,白蕪蒔醒來時,天已全黑,但重山鎮卻燈火通明,他揉著一頭亂毛下了樓,正瞧見唐皊安獨自坐在茶館門口發呆。
小少爺的背影有些孤單。
“幹嘛呢?一個人坐這。”白蕪蒔走過去摸了摸他的頭,然後在旁邊坐下。
“沒事,在想莫圖大婚穿啥。”
“你要編能不能好好編?”
“我在想見面送什麽祝福。”
“……”
看著小少爺臉不紅心不跳地胡言亂語 ,白蕪蒔又是無奈又是想笑,湊過去在他耳邊低低喚道:“阿——皊。”
唐皊安一愣,隨即撥開眼前人:“起開!”
白蕪蒔淺笑著,他說:“唉,等咱去了暗間城以後,乾脆就在北方住著算了,管他什麽月母月娘月神的,不回去了。你說......為什麽我們之間必須死一個呢?”
唐皊安皺起了眉:“問這作甚?”
“你不好奇嗎?你不怕死嗎?”
“不怕。”唐皊安答道,“月神在九泉鄉。死了才能去找她。”
“所以婆婆是想讓死了的那個去把月神帶回來?”白蕪蒔問道。
唐皊安點了點頭:“大概吧,我也不清楚。”
白蕪蒔又問:“那另外一個人呢?”
“可能會化作月神宿體吧,畢竟她不能化形生存在陽間。我也不懂,瞎猜的。”唐皊安面無表情說著。
“婆婆為什麽非要找月神啊?”
“不知道。”
“那月神和你有什麽關系嗎?”
“沒什麽關系。”
“那你外公和她什麽關系?”
“你問題怎麽這麽多?”唐皊安側頭瞪了一眼白蕪蒔,後者乖乖閉上了嘴。
過了一會兒,白蕪蒔又說道:“現在想想婆婆這不是在害我們嘛。要是有一種辦法可以讓我倆都活著就好了。”
“她確實是害了我們,”唐皊安漠然說道,“其實我恨透她了。”
白蕪蒔無奈地笑了笑,一臉生死淡之的表情:“算啦,反正,我不會讓你死的。”
驀然間,唐皊安感覺心裡被什麽堵了一下,蹙著眉動了動唇,卻什麽也沒說。
白蕪蒔輕飄飄一句話在他心裡擊起千層漣漪,不過他很快又恢復了平靜。
明月皎皎,鬧市中往來的過客未曾停留過,少年內心有一方淨土,奈何思緒萬千,淨土中燃起了燎原之火。
白蕪蒔,你憑什麽讓我活著。
放空之時,遠處忽然跌跌撞撞跑來一人,白蕪蒔定睛望去,心頭一驚。
來人渾身帶血,烏發凌亂,每一腳踩在地上都帶著不深不淺的血印,一路跑來觸目驚心。
白蕪蒔看見那在風中抖動的淡藍衣袖,幾乎是和唐皊安同時喊出:“魏山南!”
魏山南渾身是血,純淨的淡藍長袍已經被鮮紅覆蓋,在看清唐皊安和白蕪蒔後,他頓時虛脫,腳下一軟栽倒在地。屋外的動靜使得茶客們紛紛探出頭來,街上行人也駐足回頭。
“啊!小魏老板這是怎麽了?怎麽傷成這樣!”
“血….好多血!”
眾人圍成一團,白蕪蒔和唐皊安將魏山南架起,唐皊安吼道:“讓開!”
人性有劣根,庶民愛湊熱鬧,情理之中,人群圍了裡三層外三層,第一排讓開了第二排又探著腦袋湊近,魏山南還在痛苦呻吟,唐皊安實在忍無可忍,周身忽然爆開一股殺氣。
“讓開。”清冷的聲音帶著刻不容緩的威嚴,周遭圍觀者上一秒還在七嘴八舌地談論,下一秒便被唐皊安的眼神震懾,後背一股寒意,畏畏縮縮退到一邊,讓出一條道路。
唐皊安和白蕪蒔快步扶著魏山南進了茶館,一路上唐皊安周身被殺氣包裹,恍惚間又是那黑夜殺人製琴的冷面少年,直到將房門關上,他仍鐵青著臉。
“阿皊。”將魏山南輕放在床上後,白蕪蒔伸手摸住唐皊安後頸,“你的銀牌又在亮了。”
被一語點醒,唐皊安眼中恢復一片清明,低頭看了看胸前銀牌,泛著微弱的白光。
他深吸口氣走到床前:“你怎麽傷成這樣?”
魏山南疼得無法動彈,他斷斷續續地說:“手….手….手上……”說罷拚盡最後一絲力氣抬起左手,才抬到一半又軟軟垂了下去,而人已不省人事。
白蕪蒔掰開他緊握著的手,手心中是一株淡黃色小花,他腦中忽然閃過某些記憶,頓時恍然大悟。
“他去找解藥了!”白蕪蒔驚道,隨後奪門而出,過了一會兒又跑回來,手裡捧著那本厚厚的藥卷。
“先別管這個了,快幫他處理傷口,血要止不住了!”唐皊安語氣急促。
白蕪蒔見狀脫了外袍,擼起袖子掏出隨身攜帶的藥囊道:“讓人去打盆水來,對了,剛剛那株草,我好像記錄過,你幫我找找。”
唐皊安點頭,當即讓小二打了水來,他攤開書卷,一頁一頁翻看著,果不其然,翻到一半,赫然出現了一張畫著淡黃小花的紙。
“黃尾毒?”唐皊安疑惑道,“這花有毒啊,他找毒花作甚?”
“不,這是解藥,我沒猜錯的話,此花只能解一種毒,是琅歌身上的毒!”白蕪蒔邊為魏山南上藥邊說道,一處傷口流血不止,他當即一針刺下,血便止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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