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者溫和一笑:“你還小,有些事情現在說與你聽你也不會明白的,以後自然就知道了。”
“可是…..”
“聽話,師父還會害你不成?”辰砂眼眸一沉打斷了白蕪蒔的話,既而側靠在車窗邊閉上了眼。
車外響起揮鞭的聲音,緊接著白蕪蒔便感覺車身一震,隨後便伴著馬蹄聲緩緩向前駛去,他又看了看銀牌,歎了口氣將它收好。
突然,馬車後方傳來小孩稚嫩的聲音:“白哥哥!”
辰砂睜開了眼瞄向白蕪蒔,白蕪蒔一愣,他感到師父的目光正看著自己,不禁捏緊了拳頭。
“小白,曲終人會散,以後也不要回來,明白嗎?把一切都忘記,連同唐家,都忘了吧。”
白蕪蒔再次看向辰砂,一臉的茫然:“可是師父,我剛剛還答應唐皊安以後一定會回來的啊。”
“童言無忌,不用管他。”
馬車漸行漸遠,白蕪蒔又聽見身後傳來了唐皊安的呼喚,只是聲音比上一次小了許多。他索性閉上雙眼用手捂住了耳朵。
達達的馬蹄聲越來越模糊,唐皊安望著那揚著一路塵土的馬車逐漸消失在茫茫平原上,抬手揉了揉被冷風吹紅的眼眶,身後月母為他披上了件外衫:“安兒,走吧。不早了,要去練功了。”
馬車消失的地方也是那個少年消失的地方,從此之後相隔甚遠,那時的唐皊安不知道白蕪蒔的路途有多遙遠,只知道那位哥哥答應過他,等他長大了就會回來,殊不知在幽深山林中,有個孩子也在等著一個人。
夢境隨著馬車跑遠漸漸消失在一片黑暗之中,不知過了多久,白蕪蒔倏而睜開了眼大叫一聲:“阿皊!”
“嘿,你醒了啊。”突然,耳畔傳來一個陌生的聲音,白蕪蒔隨即翻身坐起,只見眼前正蹲著一位黃衣男子,男子正看著他,額上系著的紅線分外眼熟。“你是……”
男子笑了笑:“我們見過的。”
男子正是昨日在街上射隼的人,他將白蕪蒔攙起,替他撣了撣身上的積雪,白蕪蒔這才發現自己正睡在河邊雪地上,而河岸旁便是高聳的紅牆。
“這裡是暗間城?”白蕪蒔恍然驚道,男子點了點頭道:“前邊兒就是皇府了,只是這位公子你為何要睡在雪地裡,不冷嗎?”
白蕪蒔眨巴著眼看著男子,一陣寒風吹來,凍得他打出個噴嚏,他隨即抬手摸了摸被凍得沒有知覺的鼻子,手上沾到了些黏糊糊的鼻涕。
男子噗嗤一笑,隨後解下自己身上的淡黃色絨袍披在了白蕪蒔身上:“以後可千萬別在雪裡睡覺了,北地嚴寒,要是一不小心得了風寒,想好就難咯。”
白蕪蒔抱了抱拳道:“多謝,公子怎麽稱呼?”
男子微笑著擺了擺手:“屈屈姓名,不足掛齒。在下姓江名祁言,單字珃。”
“江祁言………..江祁言?!”白蕪蒔忽地倒退了幾步瞠目結舌道,“你就是江祁言?!”
“噓!”江祁言一個箭步竄上去捂住了他的嘴,“別喊這麽大聲!爺好不容易溜出來的!”
白蕪蒔木訥地點了點頭,待江祁言松開手後複問道:“等等,你不是暗間城主嗎?”
“怎麽了?”江祁言點了點頭。
“你就這麽一個人出來的?”
“怎麽了?”江祁言又點了點頭。
白蕪蒔扶額道:“不是我說,你好歹也是北方第一大城的城主啊。”
江祁言不以為然道:“所以我才偷偷溜出來的啊,你是不知道這皇府裡有多悶,我都快憋死了。”
“皇府裡不暖和嗎?皇府裡菜不好吃嗎?您在哪兒呆著不好怎麽偏偏在我旁邊杵著,這要被你那群銀甲侍衛看到了我不得被砍死?”白蕪蒔無語看著面前毫不在乎的城主大人差點兒崩潰,既而發現自己身上還披著城主大人給他的絨袍,趕忙解了下來:“您快把絨袍收好,我可穿不起。”
“嘖,怎麽?整個暗間城都是爺的,爺想呆在哪兒就呆在哪兒,披好了!”江祁言一巴掌沉沉拍在白蕪蒔肩上,硬是將絨袍又系了回去,隨後問道:“對了,你還沒回答我呢,你是誰?又為什麽躺在這兒?”
“鄙人白蕪蒔,唔,對啊,我為什麽會在這裡…..”白蕪蒔撓了撓頭,接著反問道:“你知道我在這兒躺了多久嗎?”
江祁言搖了搖頭:“我才看到你不久,但看你身上的積雪,應該有半個時辰了吧。”
“這麽久?!”白蕪蒔驚道,他抬頭看了看天空,天色已然有些暗沉,“就我一個人嗎?”
“是啊,哦還有這個。”江祁言說著指了指白蕪蒔身旁,他低頭看去,只見潔白的雪地上,悄然躺著朵蓮花。
白蕪蒔腦中嗡地一聲炸開,直愣愣地盯著地上的蓮花,江祁言道:“我看到你的時候,你嘴裡還叼著這朵蓮花,我看著好生奇怪,就幫你把蓮花拿下來了。”
江祁言的話白蕪蒔倒是沒聽進去,腦中走馬燈似的不斷回放著自己暈倒前發生的一切,先是和唐皊安一起去了牧城廟,接著進到廟中發現了體無完膚的月神像,然後自己碰壞了石雕蓮花,地板裂開,唐皊安墜入深淵,接著還遇到了一個長相和唐皊安極其相似的紅衣女子,還看到了兒時的唐皊安不知被何人殺死,再後來女子就慢慢朝自己走了過來,再然後唐皊安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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