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屬下沒有害死先皇......”
“住口!你沒有資格提他!”南宮明赫打斷辰安的話,“是否真正害死一個人不是有沒有親手殺死那個人,而是有沒有提起那把殺人的劍。辰安,你真的問心無愧嗎?”
辰安聞言,抿唇不語。在這一件事上,他確實罪孽深重,但孫季......
沉聲片刻,估摸著南宮明赫歇了怒火,辰安試探著伸手想要揪住南宮明赫的衣袍,卻不想南宮明赫後退一步躲開了辰安的手。辰安盯著空空蕩蕩的手,片刻無聲垂下,複又抬頭看向南宮明赫,眼中無盡哀傷,“可是,殿下,孫季他在你心裡真的那麽重要嗎?”
為何要把孫季同先皇相提並論,他無意挑戰先皇在殿下心中的地位,但是孫季,他也配?
南宮明赫聞言愣了片刻,而後朗聲狂笑,笑得眼角帶淚。獰笑著瞪向辰安,在辰安還未反應過來時,一拳砸到了辰安身側的古樹上。樹葉“簌簌”掉落,落在兩人身上。辰安瞥見南宮明赫染血的拳,驚呼出聲,“殿下!”
辰安條件反射般的往懷裡掏出藥瓶,想要拉過南宮明赫的手上藥,卻被南宮明赫避開,他直直的看著辰安,“辰安,你覺得我說了這麽多都是因為孫季?因為你剜了他的眼?”
南宮明赫嗤笑著搖頭往後退了幾步,他現在手上的疼痛遠不及心中的痛,他任由鮮血滴在腳邊,面上笑著卻又全然沒了笑意,“辰安,你到底,有沒有心?”
說完,南宮明赫頭也不回的轉身離去。只見他往前走了幾步,而後運氣提步,轉瞬便消失在了辰安的眼前。
辰安望著南宮明赫離開的方向,緩緩的抬手在自己的左胸處探了探,皮膚下那顆心熱烈而滾燙,“砰砰”地跳著。
他問自己有沒有心——有的,這顆心一直為他一人而跳動,他怎麽就感受不到?
......
等辰安失魂落魄的回到客棧,南宮明赫帶著三名蒼龍衛已經準備出發。
南宮明赫目不斜視地從辰安身邊走過,沒往他身上掃過一縷眼風,“殿下......”辰安禁不住對著南宮明赫的背影喊了一聲。
南宮明赫並沒有理會辰安,動作利落的翻身上馬,冷聲命令道:“出發!”話落,南宮明赫胯下的駿馬猶如利劍一般疾馳而去。
角木牽著兩匹馬朝辰安走來,低聲喚道:“統領。”
待辰安轉頭看來時,角木把韁繩遞給他,道:“統領還是快些上馬,晚了就趕不上殿下他們了。”
辰安望著南宮明赫離去的方向,深深的吐了口氣,點頭接過角木手裡的韁繩,同角木一起跨上馬匹,“駕——”兩匹馬同時揚蹄而起。
剩下的路程,南宮明赫沒同辰安說過一句話,甚至沒有特地的給過他一個眼風,除非無意間掃到也是一掃而過,仿佛將他當作了一個透明人一般。辰安還是一如既往的像從前那般照顧南宮明赫,那夜的事他就好似沒發生過一樣,對南宮明赫與從前一般無二,不論南宮明赫怎麽冷眼,他依舊如常。
到達雍城後辰安和南宮明赫住在城西一個不起眼的宅子裡,這是角木安排的,應是蒼龍衛在雍城的其中一個據點。
將南宮明赫和辰安送到宅子後,角木和另外兩名蒼龍衛就消失了。辰安不知道南宮明赫對他們做了什麽安排,當然他也不會故意去探聽,能讓自己知道的殿下自然會讓自己知道。
辰安無微不至的照顧著南宮明赫,一應起居極為妥帖。
距離雍國太后千秋逾近,辰安越發沉得住氣,南宮明赫從未同他說過他的打算,但辰安就是沒來由的相信他。
就算南宮明赫真的打定主意犧牲他,他大概也會毫不猶豫罷。
......
茶香四溢,滿屋清香。
辰安方才燒了一壺水,就想著給南宮明赫泡一壺好茶。他提著茶壺進屋,打眼就瞧見南宮明赫斜靠在窗前的迎枕上瞧著手裡的書卷,窗外綠樹成蔭,粉嫩的桃花從枝椏中羞澀的探出頭,這讓辰安恍惚以為他們回到了廣陽殿裡,回到了曾今相攜相拂的日子。
然而當辰安的視線與南宮明赫猝然抬起的視線相觸時,仿佛一盆涼水從頭澆了下來,涼到了指尖,那眸中的冷意拽著他驟然回到了現實。
原來,再也,回不去了。
南宮明赫也只是看了他一眼,而後視線又落回了他自己手中的書卷。辰安定了定神,而後神色如常的走到南宮明赫軟榻前的桌案旁,拿起一個乾淨的瓷杯為南宮明赫斟茶。
雖說辰安面上不顯,但是每次南宮明赫如方才那般看他時,他都心痛到無以複加。只是,他能忍罷了......至少不能在殿下面前做出那般樣子,走到如今這一步都是因為自己,他不能怨殿下......
“啪嚓......”,瓷杯碎裂的聲音,清脆而刺耳。
南宮明赫收回拍了辰安一掌的手,抬眼掃了辰安一眼後又拾起落下的書卷繼續賞閱,同時冷聲說道:“你應該知道這樣的把戲對我沒用——”
“滾出去。”
辰安抿了抿唇想要爭辯,卻在看到自己被燙紅的手後咽下了想說的話,原來他以為自己是為了想要博得他的關注才這樣做。卻沒有想過他也有心神恍惚的時候,他也是人這樣的錯誤他同樣也會犯。從哪時起,在他心裡自己做的每件事都有了目的呢?
辰安將茶壺放在桌案上,而後蹲身默默的撿起地上的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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