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他希望找到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開始,他就已經做出了決定:他從頭到尾不打算用失去邢恕作為代價來解決問題。
也正是因為他找不到一個周全的方法,所以他才慌了,才害怕,才會在邢恕抱他的時候那樣反應強烈地退後。
可是他從頭到尾害怕的都不是秘密暴露,只是害怕傷到邢恕。
片刻後,葉西杳像是下定了決心,放下手中的刀,擰開水龍頭,給自己洗了把冷水臉。
他打算坦白一切,把選擇權交給邢恕。
邢恕要是怕他,他就走。邢恕要是不怕,他就留下。
這才是他想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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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開門的時候,葉西杳意外發現,邢恕竟然不在門口。
他無法形容那瞬間的心情。
邢恕跑了,邢恕不見了,邢恕消失在他的生活中。一種很劇烈的不安和失落包裹了他。他就像忽然回到了過去那種重複無數次的生活中,身前與身後都是空無一人的冷清。
但也不對啊。
他都還沒跟邢恕講出真相,邢恕沒理由跑吧。
葉西杳回過神來,突然聞到一股煙味。
他循著味,走到了安全通道,推開緊閉的樓道門,邢恕果真正靠在角落。
在沒有光線的地方,仍能看出他表情的凝重冷肅。
“你會抽煙啊。”
葉西杳感到驚訝。
因為認識邢恕的這段時間,從來沒見他抽過。
而身邊的喬林川陸蔻許星陽秦在,反倒經常在天台聚眾碰頭。他們工作壓力一大,就相互使個眼神:
“走?”
“走。”
葉西杳鼻子很靈,所以他確定邢恕平時身上沒有煙味。
也正因此,現在看到這一幕才覺得不可思議。
邢恕看到他推開門的時候,愣了愣,這會兒才像大夢初醒似的,兩根指頭直接碾滅了剛點燃的煙頭,欲蓋彌彰地說了句:“沒有,我不抽。”
他說完才發現這句話多麽沒有說服力,又補了一句,“偶爾,很少……真的。”
他沒說清楚的是,他抽煙為的不是那口尼古丁帶來的癮,單純是小時候看他媽媽抽煙,有樣學樣。
邢恕的母親薛泯死之前那一個月,抽煙最狠,關在自己的房子裡,一天兩三包,熏得眼睛都睜不開。
薛翹總提醒她,抽煙對身體不好,會得這個病那個癌的。
薛泯就笑說:“我活不到得癌的時候。”
少年時期的邢恕總覺得煙味是臭的,他很討厭那個味道。後來薛泯死了,邢恕卻莫名其妙地撿了這個壞毛病。
他明明沒癮,但感覺自己快死的時候,就點上一根。
等煙燒完了,他還沒死,就去衝個澡,繼續抱著遲早要死的想法將就活著。
“以後不抽了,戒了。”邢恕抬手用力扇了扇空氣中的白霧,把面前的味道散開些,又把那包剛拆的煙盒連帶著裡面的煙都捏扁,扔到一旁的垃圾箱裡,“對不起。”
表情略顯緊張。
一點都不像他平時的樣子。
他怕葉西杳嫌棄他。
但其實葉西杳並沒有糾結於這件事,因為葉西杳心裡也正緊張著呢。
兩人此刻有自己的天人交戰。
表面看起來一個比一個平靜,思緒卻一個比一個亂。
最後也不知道是誰先開了口,反正聽上去是一同發出了聲音。
“我想告訴你一件事。”
說完後,一起抬頭,看著對方。
表情都不太自然,兩雙眼睛各有各的閃躲,唇舌都在躍躍欲試,即將把最難說出口的話說出來。
“我先說吧。我知道這件事也許瞞著你才是最好的,但已經到了這一步,再不說,對你就不公平了。邢恕,我接下來要說的話,你可能不會相信,也可能覺得可怕,不管你是什麽反應,我都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
葉西杳一邊說著,一邊緩緩地釋放了自己的魔氣。
和他用魔力抹殺那些魔種不一樣的是,他現在釋放的魔氣沒有任何攻擊性,這只是一種卸下防備和偽裝的前兆。這件事從他離開福利院獨自生活後,就不曾做過。
他的這副身體雖然是天生的,但在成長過程中也會慢慢顯露出一些魅魔的特質。尤其是他還吸收了邢恕的力量,靈魂變強了,魅魔屬性自然也會大大增強。
要想隱藏這些體質屬性,必須完全把身體裡的魔氣都收斂起來。
一旦釋放,葉西杳也不敢保證自己最終會變成什麽樣子。
魔紋只是眾多變化中最不受控的一個部分,還有其他諸如發色,瞳色,包括身體內部的變化。
然而當他慢慢長出一條細長的小尾巴時,他和邢恕都愣住了。
邢恕腦子一懵,下意識地撚住了他尾巴尖上的那枚小桃心:“這是?”
“哎等等……”葉西杳手忙腳亂地把尾巴搶回來,捂住屁股,“別看別看,這個不在我的計劃中,你不要再看了,閉上眼睛!”
不是,這尾巴什麽時候長出來的啊!
他釋放魔氣的初衷,本來是想先給邢恕看看他的頭髮來著。
和魔紋一樣,尾巴其實是一個魅魔都有的尋常特征,尤其會隨著它們力量的成熟,越發地顯出存在感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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