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葉西杳往後退了一大步,一本正經地對他說,“從現在開始,你最好都不要靠近我。”
邢恕看了他片刻,語氣沉下:“……理由?”
葉西杳神色複雜地垂下頭:“給我點時間。”
邢恕理所當然地認為這個“給點時間”的意思是,葉西杳還沒有做好準備面對他們之間現在不上不下的關系。
也是,怎麽說都有點太快了,一切都不明不白。葉西杳需要時間也是應該的。
於是邢恕沉默了片刻,點了頭:“好。”
他退了兩步,給葉西杳留下足夠安全的距離,又道:“有什麽問題今天就在這屋子裡解決,你別想跑。”
“……”葉西杳噎了一下。
他剛才確實,差一點有想偷溜的衝動。
他說了要對邢恕負責,他就一定會做到。如果因為他,導致將來邢恕生活不能自理,他就會照顧邢恕一輩子。
但這畢竟是馬後炮,他們昨晚難分難解到不分彼此,那種程度無論如何都會對人類靈魂造成殘害。
所以現在邢恕一靠近他,他就覺得自己在“謀殺”。
這件事矛盾至極。
要彌補他對邢恕的傷害,就勢必要留在邢恕身邊照看。
可是繼續留在邢恕身邊,又可能會造成更多的傷害。
葉西杳需要時間來想明白這件事怎麽處理才能兩全。
只是他想不出來。
一時之間,房間裡安靜了下來。
葉西杳悶頭在廚房裡鑽來鑽去,看起來很忙,其實只是在為自己找點事情轉移注意力罷了。
而邢恕在沙發上坐著,心裡也不太平。
其實稍微想一想,邢恕就知道葉西杳為什麽是這個反應。
因為在葉西杳的角度來看,邢恕就是個普通人,被他昨晚那樣“飽餐”了一頓後,正常來說估計就得像文濟生那樣去住ICU了。
葉西杳當然不敢再繼續靠近邢恕,唯恐傷他更深。
可是邢恕不是普通人。
葉西杳的擔心是多余的。
這件事遲早需要說個清楚。
現在說嗎?
那葉西杳會接受嗎?
時機怎麽說都有點……危險。
在昨天以前,他們之間的矛盾頂多就是兩個立場之間的衝撞。邢恕頭頂有安全局和聯盟壓著,他背負的是人類的命運,做什麽選擇都是身不由己。如果葉西杳生他的氣了,他也可以用這個“身不由己”來開脫。
但到了今天,事情就不能按照這個邏輯算了。
安全局可沒有叫他觀察惡魔觀察到床上去。
葉西杳到時候知道真相,一來恨不到聯盟頭上,二來恨不到安全局頭上,罪名只能邢恕自己背。誰叫他失心瘋了忍不住,在話沒說明白以前就先把事做絕了。
留給他走的路不多了。
但凡葉西杳不肯接受,就是完蛋。沒有中間值。
邢恕一想到這個,就覺得腦袋疼,心臟疼,原本覺得很簡單的一句話,愣是怎麽都說不出口了。他把這歸結為,他離葉西杳太遠了。
嗯,一定是的。
因為離得遠,總覺得抓不住,怕他跑了,所以什麽都不敢說。
只要靠近一點,把他抱在懷裡,握住他細瘦的手腕,圈著他一把柔軟的腰,叫他到時候生氣了也跑不掉。
邢恕想著,就這麽做了。
他從沙發起身,三兩步躍向葉西杳跟前,大手抱住葉西杳,輕輕在他臉旁蹭了蹭:“這飯還是我來做吧,你陪我說會兒話……”
話沒說全,一把磨得不夠鋒利的鈍刀子嘭的一聲宰下去,整個房間回蕩著骨頭碎裂的聲音。
“?”
邢恕窒息地順著聲音的源頭看去,是島台案板上原本用來煲湯的龍骨,現如今四分五裂慘不忍睹。
與此同時,懷裡一雙秀氣的眉毛輕揚,葉西杳看著邢恕,真誠發問:“可以離我遠點嗎,我們這樣很危險。”
邢恕松開他,即答:“是有點危險。”
案板上的那根龍骨在提醒邢恕,他剛才離死可能不遠。
葉西杳繼續忙前忙後,頭也不抬了。
邢恕感覺自己氣數已盡,歎了聲氣:“我去外面待會兒,你隨時叫我。”
“嗯?”葉西杳這才給了點反應。
但邢恕已經走到玄關,開門出去。
葉西杳也不知道邢恕為什麽非得出去,其實就算坐在屋子裡也沒關系。
只要別再對他親親抱抱的,應該也沒事。
他只是需要一些時間來想一想以後要怎麽辦,不是要讓邢恕離開。
邢恕一走,這房間就空了,葉西杳忽然連做飯的力氣也沒了,就那麽悵然若失地望著邢恕離開的方向,半晌沒有做出動作。
邢恕在的時候,葉西杳並不覺得他的存在很突兀,仿佛他就是該在那兒,在他視線范圍內。
但也正因為習慣了,所以邢恕突然出去,即便隻相隔一扇門,也讓葉西杳突然有種無措的感覺。
他不想邢恕出去。
盡管他嘴巴上說讓邢恕離他遠一點,但他內心想的卻是:不要太遠。
葉西杳後知後覺地明白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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