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說惡魔會不會此次手下留情,就算葉西杳不殺人,人類受一次魔氣攻擊也耗損極大。
那麽就還剩了第三種方法:直接抽取惡魔的新鮮血液。
一開始,邢恕覺得要取葉西杳的魔氣是一件很簡單的事。
見血對他而言太尋常了,拿刀子一捅,乾脆利落,新鮮血液取之不盡。
然而真實情況卻是,邢恕花了整整一個月時間,都沒能完成這個他原本以為很簡單的任務。
最初,邢恕采取了迂回戰術,他以部門同事文濟生上周突然生病住院為由,發起了一次全部門體檢。還扯了大旗說:“身體是本錢,公司希望大家都能健康。”
以體檢之名抽血,師出有名,絕對不會引起葉西杳的懷疑。
就連一向看邢恕不順眼的喬林川都覺得這回他做了件人事,帶著所有人積極配合。
可很快,邢恕就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一件蠢事。
葉西杳抗拒體檢。
也對,一個惡魔怎麽會輕易地參與這種事情?
邢恕也是腦子抽了,竟然在某一瞬真把葉西杳當成了人類,還想著抽血這麽簡單的事情,應該沒什麽難度。
當聽見整個部門都要去體檢的時候,葉西杳當即小臉煞白,眼珠子轉了好幾圈,邢恕感覺他下一秒就要說“我要辭職”的話。
所幸邢恕還算反應夠快,及時補了一句:“這個體檢福利一年內有效,大家可以自行選擇時間去醫院。”
葉西杳松了一口氣的同時,邢恕也松了一口氣。
他不知道怎麽回事,跟葉西杳接觸多了,好像腦子都不會轉彎了。
只要他多動一下心思就該知道,葉西杳是惡魔化成的實體,他的四肢百骸五髒六腑眼耳口鼻都是假的。
從他身上抽出來的血也是魔氣化成的,醫院一查就會發現不對勁。
葉西杳怎麽可能去體檢?
首戰失利後,邢恕調整了一下自己少見的輕敵心態,又想了別的辦法。
由於不能被葉西杳發現自己被抽了血,他得背地裡行動。
於是在某個午休的時候,邢恕哄著葉西杳去休息室裡睡覺,自己手裡拿了一支研究所給他提供的采血針,準備下手。
邢恕打開看到那針頭的時候,心裡邊直冒火。
那麽粗的針頭,他們到底是要他采血,還是要他直接把葉西杳戳死?
但沒辦法,葉西杳好不容易睡熟了,事已至此,機會難得,硬著頭皮上。要是葉西杳醒來發現不對勁,就騙他說這張床上有枚圖釘。
好,心理建設已經完成。
邢恕開始動針。
可他還是低估了葉西杳怕疼的程度。
針頭都還沒戳破那層嫩肉,葉西杳就在夢中嗚咽了一聲,眼看著要醒來。
邢恕深呼吸一口,決定一鼓作氣,結果葉西杳昏睡間翻了個身。
邢恕頭一回做這種鬼祟的事,難得心虛,收針太急,戳到了自己大腿。
“嘶……”
兩分鍾後,邢恕一瘸一拐走出了休息室,把采血針直接捏碎了扔掉。
他就應該直接告訴駱以極,他乾不了這事兒。
讓邢恕上陣作戰大殺四方他沒問題,讓他冒死潛伏以命換命他也沒問題,但要讓他在不驚動對方的情況下悄無聲息地抽一管血,怎麽就這麽難!
果然術業有專攻,隔行如隔山。
太細致的活邢恕是乾不了的。
再經過幾天的複盤和思考後,邢恕決定改換策略了。
直接抽血比他想的更難,他倒不如讓葉西杳自己釋放魔氣。
遇到危險自保的情況下,葉西杳肯定會出手的。就像那天那個闖入他家的跟蹤狂。
於是這天,邢恕扮成了一個尾隨葉西杳回家的跟蹤狂。
在天色漸暗之際,他將葉西杳逼進了無人的巷弄。通過變聲裝置微調後的嗓音十分森冷喑啞,他對葉西杳說了許多聽上去就很欠揍的話。
邢恕要的就是激怒葉西杳,讓葉西杳動手傷他。
邢恕之所以敢這麽做,一方面是對自己有信心,確定他可以在任何惡魔手中全身而退。
另一方面,也許是因為他想賭一把。看看葉西杳究竟是不是像研究所那些人所說,可能會對人類手下留情。
邢恕沒想到的是,他又一次失敗了。
而且失敗得很徹底。
葉西杳完全不對他動手,即便生氣或者害怕,在無路可退的境地之下,也只是摸出手機要打電話報警。
邢恕奪走他的手機,輕而易舉地捏碎。他問葉西杳:“為什麽不反抗?”
“我要是反抗,你會死的。”葉西杳瑟縮著,盡力往角落退。
“所以我問你。”邢恕逼問,“為什麽不反抗?”
葉西杳說:“我不想。”
葉西杳想到那天被他失手打傷的人,心有余悸。他的力量對人類來說太難承受了。
邢恕也不知道為什麽,突然就很煩躁,連說話的音量也不自覺地拔高:“你不想?如果今天攔住你的是個殺人犯,他要殺了你,你也不想反抗?你覺得這樣就是善良?”
“不是的,跟善不善良沒關系。”葉西杳說,“我只是不想因為你這樣的人坐牢。”
不光是可能吃牢飯的問題,葉西杳擔心如果在外面爆發魔力,說不定又會像上次一樣觸發什麽警報,引來什麽驅魔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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