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單元樓門口站了會兒,望著這場越來越凶猛的大雨,沒來由覺得不舒服。
盡管下雨不算特別奇怪的事,但葉西杳就是有股微妙的排斥它帶來的陰冷潮濕。
可能因為葉西杳天生畏寒,也可能……是因為這雨不對勁。
葉西杳忽然伸出手,接住了幾滴雨,五指攢緊。那雨水從指縫中溜走,但殘留了很少的一部分在掌心。
葉西杳感受了一下,隨即猛的甩了甩手。
他知道那種讓他討厭的感覺是什麽了。
這場雨裡有著極不易察覺的一點點魔氣,很少,少到如果不是葉西杳仔細去探知,恐怕都發現不了。
可是,惡魔是不可能操控人類世界的天氣的,能在這場瓢潑大雨中發現魔氣,只有一種可能,就是有特別厲害的惡魔有意把魔氣散播到了雨中。
雨只是媒介,用來把魔氣帶向各處。
雨作為魔氣的媒介,並不帶有什麽攻擊性,但由於這場雨波及甚廣,所以魔氣也就得以覆蓋得更遠。而那個散播魔氣的惡魔自然而然可以通過魔氣感知到雨所到之處的一切信息。
可是……
這麽大的雨,整座城市都被沾濕,要多強大的惡魔才能讓雨水全都沾染上魔氣?
而且,等到明天一早風乾後,魔氣也會隨著雨一起消失。這不就相當於是浪費掉了那麽多魔氣嗎?
那個惡魔為什麽要這樣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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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應該是在尋找什麽。”
“是人?還是物件?”
“不知道,但利用雨作為魔氣的媒介,既不傷人也不引起注意,除了在找東西我實在想不到別的可能。”
“會不會是在找你?要知道,每一個戮魔陣的繼承人都是惡魔的眼中釘,也許它——”駱以極說到一半,頓住,語氣嚴肅,“這種時候還在玩什麽手機?”
“點個外賣。”邢恕懶洋洋地戳了戳手機屏幕,選好了一份豐盛的晚餐。
駱以極歎了歎氣:“也是,這個點是該吃飯了,你點了什麽,我看看。”
邢恕:“你看個屁。”
駱以極:“?”
邢恕:“我說給你點了嗎?”
駱以極:“那你給誰點?”
“小……”邢恕頓了頓,面不改色說,“葉西杳。”
駱以極一拍腦門,道:“啊對,我們不是在聊葉西杳的事嗎?怎麽被這場雨給打斷了。”
“這場雨背後的惡魔比葉西杳可危險得多。”
邢恕下單完成,加了一百的小費,讓外賣員務必不要灑餐。
收到加費的外賣員回了一個:使命必達[敬禮.jpg]
“你讓我看的醫院監控我看了。”駱以極沒再被他打岔,繞過會議桌,走到邢恕跟前,語氣認真,“你說葉西杳對人類沒有敵意,是因為他發現魔物化出實體的第一反應是出手製止,保護了當時醫院力的人。但是,這個說法我沒辦法向聯盟交代。”
邢恕抬眼看他。
駱以極道:“你也看到了,葉西杳最後沒有殺掉那個魔物,他心軟了。出手鎮殺魔物的還是你。”
邢恕蹙眉:“心軟?”
“在那個魔物勸告葉西杳,人類和他不是同類的時候,葉西杳收手離開了,不是嗎?”
至少病房監控拍到的那一幕所表現出來的,就是葉西杳在魔物的一番誘導下,內心動搖,然後倉皇逃離。
“不是。”邢恕果斷地反駁,“他當時是因為魔氣耗盡了才走的。”
“你可以這麽說,但其他人也可以有別的理解。邢恕,你最清楚,人類對驅魔這件事情,做不到積極樂觀,我們必須抱著最壞的打算去看待一個惡魔——這話還是你以前最愛說的。”
駱以極的目光帶著一些探詢,“老實說,你對葉西杳的態度過於溫和了……你是不是還有事沒有告訴我?”
邢恕看他一眼:“你覺得?”
雖然會議室裡只有他們兩個人,但駱以極還是壓低聲音,道:“我隻提醒你,這一個多月,你都待在葉西杳身邊,也許你對他的了解確實比我和其他人都多,但……作為任務,你只能拿出客觀的結果。”
“我很客觀。”邢恕坦言,“但凡我帶著個人情緒,今天我都不會坐在這裡和你談。”
駱以極從他這句話裡聽出了不少信息,兩個人都沉默了下來。
也不知過了多久,還是駱以極敗下陣來,歎氣:“這話你也只能和我這麽說,在外人面前,你最好拿出你以前的態度。否則,你反而會害了葉西杳。”
邢恕:“不用你說我也知道。”
其實,駱以極還是低估了邢恕。他以為邢恕在他面前表現出來的那點偏袒,就已經是全部。殊不知,邢恕對葉西杳的私心早就超過了他想象的界限。
但正因為邢恕知道,這個關鍵時候,他越偏袒葉西杳,越可能陷葉西杳於麻煩的境地,所以他只能如此客觀公正地來這裡和駱以極匯報任務進度。
“話又說回來,就算我願意相信你的判斷,那聯盟政府呢?其他驅魔師呢?他們總需要一個說法。否則放任葉西杳這樣一個惡魔在社會上,就算他不害人,保不準別人不去激怒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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