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駱以極賭上了自己作為安全局局長的尊嚴和道德,再次打通了邢恕的電話以後,他問邢恕:“你到底怎麽回事?”
邢恕的聲音聽起來很淡定,首先排除了受傷的可能。
他語速輕快地說:“我今天可來不了,你們先開會吧,反正我去了也沒什麽好說,哦對了,葉西杳這邊暫時不用你們操心,有我跟著,他不會對人類造成什麽威脅,你們得好好研究研究那個一天到晚往雨裡釋放魔氣的雜碎,和它比起來,葉西杳可愛得像隻小兔子——等等,我不是在誇葉西杳可愛,雖然他確實很可愛——我只是要告訴你們,人類不需要害怕一隻兔子,對吧?對的。好,現在你們可以繼續開會了,希望接下來幾個月鹿城都別再下雨。”
聽完他的話,駱以極憋了半天,隻憋出一句:“操你大爺的!”
手機又一次被砸向地面。
這次碎掉的不僅是鋼化膜,還有它的整個機身。四分五裂,看起來已經不可能再撥打下一通電話了。
會議室裡響起一小片窸窣。
“我聽錯了嗎?駱局罵髒話了?”
“他是罵了。”
“我和他認識十多年,第一次聽見他罵得這麽髒。”
“這很正常,讓你天天和一個混球驅魔師打交道,你也會被逼瘋的。”
“別詛咒我,謝謝。”
“那還開會嗎?這次的戰略不是打算以邢恕為主要戰鬥力嗎?他不來怎麽計劃。”
駱以極花了兩分鍾時間平複了心情,開口說道:“稍安勿躁,我們將會重新擬定驅魔行動,請大家不要動怒,我想邢恕應該是被什麽事情絆住了手腳才來不了,他一定不是故意要讓我們空等一整晚。別生氣,大家都別生氣,來,跟我一起深呼吸——”
阿勒拜在旁邊小聲提醒他:“局長,現在只有您在動怒,其他人對邢恕已經麻木了。”
駱以極被自己的深呼吸嗆了一口:“……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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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好像出了點問題。
邢恕發現自己無論如何都找不到安全局的大門。
這並非是他為了繼續和葉西杳溫存而找的蹩腳借口。
零點剛過去不久,他千真萬確地邁出了家門,坐上了他前不久新換的車。
踩下油門的時候他很清楚地知道自己肯定在某個路段超速了,按理說他可以比預計當中快十分鍾趕上那場無聊的會議。
但是兩個小時後,他發現自己始終在某個無人的街區裡打轉。
很好,他又被困在雨裡了。
邢恕沒有慌,相反,他很興奮。他打算逮到這個總愛挑釁他的惡魔,擰掉它的腦袋拔掉它的骨頭,讓它露出廬山真面目,最好在殺了它以前把它扔到高壓電上去烤一烤,讓這個惡趣味的東西也感受一下類似雷劈的樂趣。
他下了車,利用戮魔陣摸索著雨裡的魔氣,並一路找至魔氣最旺盛的地方。
但這惡魔的強大超出了邢恕的想象。
在今夜以前,他以為人類所面臨的最厲害的魔物應該就是葉西杳,葉西杳的魔氣強盛到可以在十公裡以外觸發警報。
但今夜,邢恕確定了,躲在雨後的那個惡魔才是真正棘手的敵人。
它把邢恕耍得團團轉,化身為好幾個披著人皮的家夥——這是邢恕第一次知道,原來惡魔可以同時化出那麽多身體,而且個個都魔力強大。
好消息是,因為葉西杳幫他消解了不少魔氣,所以他的戮魔陣再鎮殺幾個惡魔也不是難事。
但壞消息是,在他殺光了那些惡魔分身回到車上後,雨還沒有停。
也就是說,真正的惡魔本體還沒死。
事情比預想的要麻煩得多,邢恕一路超速趕往安全局,打算立刻把情況告訴駱以極。
這一次,他到了安全局門口。
但最大的麻煩出現了。
戮魔陣又一次反噬了。
而且效果驚人——他的眼睛滲血,皮下血管暴起,森森魔氣透過他左手的掌心開始冒出。
明明就在幾個小時前,他才和葉西杳兢兢業業地通過做愛平複了反噬,但現在,它故態複萌。
安全局大門就在眼前。
但邢恕沒有下車,他調轉方向,回家了。
以他當時的狀態,一旦走近安全局,警報就會響起,所有人都會知道有魔物靠近。而他就是那個“魔物”。
駱以極知道真相,但其他人可不知道。邢恕確定,沒有人會聽他解釋。
他今晚要是敢以這個樣子走進去,他就能立刻從安全局的最強外援變成頭號敵人。
但今晚也不是全無收獲。
邢恕已經確定了,那個隱身在雨中的大惡魔,目的非常明確,它可能不單單只是要阻止邢恕匯報葉西杳的事,它根本就打算直接切斷邢恕和人類的聯系。
它要邢恕成為不人不魔的怪物。
要讓邢恕和人類變成敵人。
“這就是你在天剛亮的時候就突然衝進屋子裡把我咬醒的理由?”
葉西杳的聲音啞啞的,聽起來根本就還沒有睡醒。他說話時眼睛都沒睜,累得不行。
邢恕無比委屈地親葉西杳:“你都不擔心我嗎?寶寶,我的戮魔陣又反噬了,我現在危在旦夕。那個歹毒的惡魔想弄死我,你幫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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