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長遊又醉又困,思路自然也變得簡單不少,聽到對方問的話時,哪還能再去站在對方角度,替對方著想。
虞還在這句疑問的背後想了多少,奚長遊是一概不知的。
他只知道自己快被虞還給氣炸了。
尤其這人現在還犯了大錯似的跪在自己跟前。
奚長遊垂眸看著虞還低垂的發頂,幾乎是瞬時便想起來,他徒弟當年不小心把他給睡了的第二天早上,也是這麽跪在他床榻邊認錯的。
奚長遊頓時更氣了,恨不得再踹上一腳解氣。
但真要抬腳,他又舍不得,最終隻憋出一句:“……你個逆徒。”
感謝兔泡泡的營養液,啵唧啵唧
第7章 七
奚長遊轉身便走,虞還跪在原地躊躇片刻才起身跟上,跟至內室門外,卻又不敢擅進。
醉意上來,奚長遊實在困極,虞還也隻得通過木窗,看到奚長遊隨意洗漱一番,便直接和衣睡下了。
對方睡的並不舒適,和衣定也睡不安穩,虞還有心過去將人喚醒,收拾妥當再睡,但想到自己方才已經讓奚長遊動怒,又不敢再多打擾。
最終只是隱匿動靜進屋,拿過一旁的軟被為奚長遊蓋好,才轉身離去。
回到掌門寢殿,虞還卻毫無睡意。
房內燭火盡滅,漆黑一片,只有月光灑落,平添寒意。
床榻旁,虞還解下中衣,又撥開裡衣衣襟。肌肉緊實的胸膛處,正如奚長遊所說,有一小塊極不明顯的淡紅胎記。
掌心覆在胎記處,恰好能觸到心臟搏動,有力,卻異常快速。
直到這時,虞還才逐漸將奚長遊口中的那些溫暖日常當真。
他竟真是有師父的。
……
仍舊惦念著將奚長遊惹生氣一事,虞還徹夜未睡,凌晨便去正殿處理了今日門派事務,等天亮時,他便已經揣著解酒的丹藥,立在抱靈峰外傳訊請求進去。
寒霜落在肩上,染上一層薄白時,虞還抬手拂去。他已在峰外等了整整一個時辰,期間又重傳過一次靈訊,卻沒收到任何回復。
虞還皺起眉,心中隱隱有些擔憂。
又在原地候了半個時辰,腦海中無端想起迎奚長遊回青山派那夜,在長階上望到對方的身影,仿佛極易折斷。
再又聯想到奚長遊昨夜喝了身體不能承受的果釀,虞還心中擔憂更甚,最終實在顧不得什麽禮數,徑直入了抱靈峰。
一路循著奚長遊的氣息,直奔後山。
虞還腳步匆忙,卻在看到眼前是一片熱氣繚繞的靈泉時陡然停住。
奚長遊恰在這時從泉旁屏風後出來,未穿外袍,墨發潮濕,顯然剛泡過靈泉。
他泡靈泉時睡著了,這才沒收到虞還的傳訊。
虞還隻望了一眼,注意到對方不甚規整的衣衫,便很快側過身。
“仙尊,”他眼睫微垂,率先開口,“弟子昨晚失言,特來賠罪。”
奚長遊聞言眉間微動。
他一向情緒穩定,極少與人置氣,昨晚一時生氣也有醉酒的原因,現在睡過一覺,早就不氣了。
一件小事,虞還惦記了一夜,這點簡直與以前一模一樣。
奚長遊將外袍穿上,正要開口將此事翻篇,卻沒想到喉間忽的一陣刺痛,竟毫無征兆地俯身吐出一口鮮血來。
這可將虞還嚇了一跳:“仙尊!”
他當即上前攙扶奚長遊,另一手迅速捏決試圖探查。
別說虞還,奚長遊自己都被驚著了。
不過他很快就反應過來是怎麽回事。
“沒事。”鮮血粘落白色衣衫上,顯得分外刺眼,奚長遊抬手擦拭嘴角的功夫,虞還已經彈指消去血跡,又將他扶到一旁連廊下坐著。
奚長遊胸口喉嚨連續疼著,尚未緩過勁,但先抬眸看了虞還一眼。
果然見對方薄唇緊抿,雖然面上看著頗為鎮定,實則眼裡全是惶恐。
“不是讓你氣的。”他便先寬慰道。
虞還:“……”
得這一句,他心中並未舒坦多少。
痛意漸緩,奚長遊又換了口氣:“是靈泉補靈氣太過了,我身體沒受住。”
他昨晚因為飲酒睡得早,半夜便醒了。
醒來意識到自己竟然連果釀裡的稀薄靈氣都承受不住,便想著不能坐以待斃,須得早日將這副身體養回死之前的狀態,這才想起去泡靈泉。
靈泉匯聚的是就是青山派地界的靈氣,最貼合他的修為身體,且常年溫暖,極適合溫補身體用。
奚長遊早年懶得修煉的時候,在靈泉中泡個一夜都沒問題。
他這次考慮周到,特意隻泡半個晚上,卻沒想到還是高估了自己的身體。
靈氣滋補太過,衝上心肺,傷及肺髒,這才會口吐鮮血。
話雖至此,但虞還緊皺的眉一直未曾松開。
“仙尊恕罪。”他話落便將指腹按在奚長遊手腕處,一縷靈識蔓延出指尖,順著經脈探入奚長遊的身體。
被人探入經脈的滋味並不好受,奚長遊本就不適,虞還的靈識徑直闖入,讓他陡然失去防備,脊背也跟著軟了一瞬。
虞還長臂探過,將人穩穩扶住。
約莫一炷香的功夫,靈識撤出,虞還松開指節,眉間褶皺卻更深了。
他這時才清楚奚長遊這具身體究竟有多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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