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這是他唯一能夠留戀的東西了。
月夜清冷,他就這樣拿著這枚玉佩,從天黑枯坐到天明。
當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照在羨臨淵臉上時,羨臨淵抬了抬頭,陽光有些刺眼。
贏城應當是醒了吧,不知是否在四處尋找自己,不知.....找不到自己,是否又會恐慌的不知所措。
不知緣何,羨臨淵腦海裡總是浮現出贏城那夜抱著他流淚的模樣。他這一生經歷了這麽多分分合合,卻是在這一刻不知道究竟該是去是留。
也就是在這一刻,他知道他那顆想要逃離贏城的心已經產生了裂痕。
這幾日裡,羨臨淵都在強迫自己不去想贏城的事,他就這樣宛如行屍走肉般的活著。
他看庭前花開花落,看夜晚地白霜落,他將自己隔絕在自己的世界裡,像個人間過客。
紀斯明與孟童看著如此的他,卻不知道該如何勸說。
待到洛青雲可以離開床榻,坐上輪椅時,紀斯明決定帶羨臨淵回鬼醫谷。
“走了,回鬼醫谷。”紀斯明收拾了幾件換洗衣物,扯上羨臨淵的衣袖便要登上馬車。
羨臨淵被紀斯明突然的動作扯的一個踉蹌,他木訥的看著紀斯明,道:“緣何要回鬼醫谷?師兄身子尚未好,仲春堂哪的能離得開人。”
“青雲眼下已經可以坐輪椅行動了,再者,不是還有孟童麽?我離開鬼醫谷太久了,谷內還有許多事務未處理,你跟我回去。”
“那,卜大人怎麽辦?”
紀斯明臉驀地染上一層粉暈,“你提他做什麽?老子想去哪去哪,跟他有個什麽關系!”
羨臨淵呆怔了片刻,眼神空洞的看著院門外的空地。
“你若是不想回鬼醫谷,就隨你去哪裡吧,只要不把自己關在仲春堂便好。”
羨臨淵聞言,不由得苦笑一聲,他似乎除了鬼醫谷,已經沒有任何地方可去了。
第二百零八章 鬼醫谷追妻
紀斯明最終還是拖著渾渾噩噩的羨臨淵回了鬼醫谷。
鬼醫谷沒有什麽變化,還是同從前一樣。他向來沉悶,回了鬼醫谷也不過是換個地方繼續發呆。
“少谷主。”米洋自假石後探出腦袋,伸手朝著羨臨淵招招手。
“嗯。”羨臨淵笑了笑,起身向米洋走去。
米淮與米洋雖說是親兄弟,性格卻是截然不同。一個沉穩內斂,一個活潑跳脫。
米洋見羨臨淵走來,趕忙從假石後出來,縱身一跳,拍上羨臨淵的肩膀,“少谷主,你怎的不高興?谷主可是罵你了?”
羨臨淵淺淺勾了勾嘴角,“沒有。”
見羨臨淵興致不高,米洋撓了撓頭,道:“少谷主,你隨我去谷底玩吧,自你走後,谷主便把谷底封了,我都五年沒去過谷底了。”
羨臨淵看著米洋無憂無慮的樣子,心中很是豔羨。
鬼醫谷的谷底依舊是從前的模樣,只是少了人來,顯得更為幽深。
這次回來,米洋似乎格外清閑,每日清晨向紀斯明匯報了谷外的情況後,便跑來羨臨淵的院子,要麽帶著羨臨淵出谷去玩,要麽二人便跑到北漠尋了吃食,倒像是兩個遊手好閑的安逸公子。
米洋性格開朗,總是把羨臨淵逗得開懷大笑,可是羨臨淵的內心始終裝著不可化解的愁緒,這笑意總會在黑夜降臨後,被孤獨無限放大。
贏城並沒有羨臨淵想象的發了瘋一般的去尋他,洛青雲的書信時常寄往鬼醫谷,話裡話外都沒有贏城的影子。而鬼醫谷,依舊是一片祥和。
他擔心贏城,算算時日,贏城的傷應該是恢復的極好了。論理,他是應當回去探望一番。
可是他要以什麽樣的身份回去?皇帝那日的話還聲聲在耳,也許二人就此別過便是最好的結果。
突然一把折扇擋在羨臨淵的面前,羨臨淵驀地回了神,轉過臉便見米洋拿著一根發簪在他面前晃了晃。
“發什麽呆呢?看這發簪好不好看?”
羨臨淵拿過發簪,抬手細細打量,是一支銀簪,簪頭是一朵小小的祥雲。
羨臨淵不自覺的揚了揚嘴角,天下之大,還真是巧。
他尤記得,他與贏城到滄州時,那隻銀簪。
見羨臨淵盯著這發簪出神,米洋托著腮道:“少谷主可是喜歡?”
羨臨淵緩緩搖了搖頭,將那發簪放回了小販的攤位上,“沒什麽,看看罷了。”
米洋看了看被羨臨淵放回的發簪嗎,又轉頭看了看羨臨淵離去的背影,總覺得羨臨淵的身上有著濃得化不開的愁傷。
米洋更加黏著羨臨淵了,常常要拽著羨臨淵在北漠玩到天黑才匆忙折回鬼醫谷。
每每回到鬼醫谷,便是累的連身都直不起來,沐浴後便是倒頭就睡。
這種每日放縱的生活,稱得上紙醉金迷,羨臨淵一向討厭這種生活,但是這一次,他罕見的沒有阻止米洋。
這種生活,確實麻痹了他的神經,讓他得以在虛妄的生活裡暫且忘記贏城,暫時褪下精神上的枷鎖。
只是在偶爾失眠的夜晚,羨臨淵也會想起自己在牛牛山的生活。那時候,他與陸溪禾也是如此,每日遊山玩水,不聞世事。
他羨臨淵饒是再聰慧,也終究不過是一個凡人。他同這世間所有男女一樣,終會困於情愛,不得解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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