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淵眼皮也不抬,輕哼一聲,“是他刷得馬廄就怪了。”
錢忠明目張膽笑出來,“知道先生心疼小少爺,才讓我留下的,不然直接先把我趕走。”
指腹翻過一頁,余淵不置可否:“哭得凶麽?”
錢忠張嘴就編:“凶,凶的不得了,氣都快喘不上了,哭著喊著說以後再也不要來榕園了,再也不要見父親了。 ”
余淵‘啪’一聲合攏書,往茶幾上一丟,抬起頭,“我看你膽子是越來越大了。”
錢忠斂起笑意,言歸正傳,“雖然大家都跟著心疼,但希望小家夥能記住教訓,也值了。挺乖的,後來我們給他東西都不敢吃一口。”
余淵架起二郎腿:“那邊有沒有說什麽?”
錢忠當然知道指的是蘇陽,忙回:“沒有,小蘇其實早就跟我提過說不能太寵,必要時管教。”頓了頓,“對了…………”
余淵用眼刀掃他,“說話一次說完。”
“都說了年齡大了,您多擔待。”錢忠哈哈笑兩聲,“小蘇現在住的那個小區我看著不大合適,不如讓他們搬去市區那套公寓吧?”
“你以為是我不讓嗎。”
錢忠賣關子:“如果我說我有辦法說服他…………”
余淵放下二郎腿傾身去倒茶,不接招,一副愛說不說,不說你憋著的樣子。
“…………”錢忠敗,敗得徹底,隻好主動請纓,“明天我就去找小蘇,您就等著給我封賞吧。”
余淵呷了口茶,“可以,你去辦。要什麽都行。”
第28章
清晨七點剛過, 蘇陽被樓下阿嫲阿公的對話聲吵醒,不知道是搬進這裡的第幾次了。分貝大到像隔著兩棟樓在各家陽台對喊,又像站在他床頭現場直播,3D立體聲環繞。
迷迷糊糊中, 他摸過床頭櫃上的手機一看, 距離躺下來不足三小時。昨晚哄睡了兒子後, 蘇陽起床把白天沒收尾的工作做完了。這會兒雖然很困,但醒了再躺下,怎麽也睡不著。他翻過身,小白難得好好蓋著被子,看來白天是真累壞了, 累到夜裡都動靜小不少。
他牽過兒子胖乎乎的小手親了親,又湊近去親他的臉頰,一股淡淡奶香,驅散些許煩躁和疲乏。
小白不堪其擾,鼻梁皺了下, 但沒醒。蘇陽不敢再逗他了,動作放輕, 小心翼翼起了床。
蘇陽進衛生間衝了個澡提神, 抹開鏡面上的水汽, 照出自己一張熬夜過度的臉, 黑眼圈明顯, 要多憔悴有多憔悴。他無聲地歎了口氣,兩個人到底勢單力薄,一周時間內幾乎滿負荷工作才勉強趕得上截止日期, 眼下這個休息環境,搬家沒時間, 找個賓館暫住倒可行。
錢忠昨晚臨走前說‘下次一定’,一點不含糊,大清早就帶了早餐上門。
蘇陽頂著眼下兩團濃重的青去開門,錢忠嚇一跳,關切道:“昨晚沒睡好嗎?”
“嗯。”蘇陽輕應一聲,接過早餐,將他迎進屋內,“忠伯下次不用幫我們送餐,這樣太麻煩您了。”
錢忠在小餐桌邊坐下,和藹一笑,“不麻煩,我樂意。就是這一路上耽擱,保溫盒悶久了沒那麽新鮮。”
蘇陽對食物沒太多要求,自己廚藝色香味棄權一個不沾邊,有羅阿姨這樣的高水準手藝,悶再久也比他自己做強得多。
但他聽出了話外音,邊將食盒一個個從保溫袋裡拿出來,邊說:“這條路不好開吧,周邊路窄早高峰堵得不行,等忙過這周我再去看看房子,找個折中近點的小區。”
錢忠沒想到事情會進展得如此順利,心中大喜,眉開眼笑道:“你想搬家啊,不用找了,這不有現成的。市區那套公寓,你住過的,熟門熟路,多好。”
“這…………”蘇陽歸置餐具的手頓在空中,思索了下才說,“不合適吧。”
“這有什麽不合適的,太合適了。”錢忠小心觀察蘇陽的表情,“你住這裡樓下挺熱鬧的吧,我剛上來就聽見了,休息不好第二天怎麽工作,是不是?”
何止是熱鬧,疊上約等於無的隔音BUFF,能稱得上擾民。
錢忠見他表情略有松動,再接再厲進一步勸說,“這一程路確實不短,一天四趟我又不放心別人接。年底忙起來,到時候時間上沒那麽好湊。”
最後一擊必殺:“再加上我年紀大了,每天這麽來回確實力不從心,前兩天就想跟你商量這事來著。”
他看到蘇陽面帶愧色,就知道這事成了。
果然,蘇陽自責地說:“抱歉,做出這樣的安排,是我考慮不周。”
錢忠徹底慌了神,這孩子也太實誠了,凡事先往自己身上找問題,內疚得不行,連連擺手,“不是,絕非怪你的意思,千萬別這麽想。與你無關,是我想請你幫忙……嗐,”他急得有點語無倫次,都不知道該怎麽表達了,“總之,你願意搬過去住,阿忠感激不盡。”
話說到這份上,蘇陽再沒推辭的理由,這事就如此定下。等小白醒來知道這個消息,睡了一晚後所剩不多的煩惱頓時消散,高高興興跟著錢忠走了。
蘇陽目送著車離開,剛一回頭,就對上了一道審視的目光。
耿樂雙臂抱至胸前,長腿交疊斜靠在小區門口的燈柱上,不知道在這裡站多久了。
蘇陽大大方方迎著他走過去,“大清早在這幹嘛?”
耿樂直起身,胡亂編了個理由:“跑步。”說完意識到心什麽虛,自己是來蹲守蘇陽的,還真逮個正著,繼而正色道:“你不給個解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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