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陽不懂他心裡的那些彎彎繞繞,越過他徑直往小區裡走,不答反問:“穿拖鞋跑步啊?”
“我喜歡,管得著嗎!”耿樂踢踏著拖鞋追上去,一把搭住蘇陽的肩膀,“從實招來,你們什麽關系?”
“好好走路。”蘇陽躲開他的手,“誰們?”
“送你來的那老頭。”
“你說忠伯啊?”
“我不管他叫忠還是伯,你們到底什麽關系?明明有個孩子,又感覺不怎麽熟,但你又在他家過夜,他還經常接送你…………”
蘇陽像看傻子一樣看耿樂,眼神中充滿著悲憫,“少玩點玩具吧,傷腦子。”
“你怎麽知道我昨晚玩兒了…………”耿樂瞬間反應過來又被帶偏了,“靠,你能不能認真點,說正事呢!”
蘇陽敗給他的腦回路,掐頭去尾大概給他捋了一路人物關系,當然略過余淵的身份信息。同時突然對耿樂篤定跟自己搭檔的決心充滿好奇,趁他開門的功夫問他:“你當初為什麽認定,我工作上會合你心意?”
耿樂用指紋按開門鎖,可算逮到反擊機會,故意懟他:“誰說你合我心意,別給自己抬咖,謝謝。”
蘇陽拎著電腦包就近靠在門框上,威脅道:“那我走了。”
“…………”耿樂秒慫,實話實說:“因為你負責又任勞任怨,讓怎麽改就怎麽改,關鍵還價格最便宜。”
這次輪到蘇陽很無語,繞過他進門,“有些話其實不用都說出來。”
大餐桌上還是昨天離開時的樣子,凌亂的文件堆滿桌面。蘇陽推開一點空間,放下電腦包,而後揉了揉眉心,“有咖啡嗎?”
耿樂這才看出他的疲態,“怎麽?昨晚沒睡好?”說著走向開放式廚房的吧台,按下咖啡機按鈕,等出咖啡的時候去冰箱拿牛奶。
“不加奶,三倍濃縮,謝謝。”蘇陽拿出筆記本電腦開機,出聲阻止他,起床氣來得後知後覺,“昨晚隻睡了兩個多小時。”
耿樂推回冰箱門,“喝這麽凶,其實也不用這麽拚,多半陪跑。”
“陪跑也要全力以赴試一試,我急需錢。”
耿樂沒想到蘇陽會直言不諱,正要說我可以先借你,當預支工資也行。
蘇陽預判了他的預判,將他的好意扼殺在喉舌間,“不需要你幫,我自己能應付。真想幫我,就把這個項目好好做出來。”
被蘇陽這麽一說,耿樂果然這一天的效率奇高,沒有再像昨天那樣,一會兒點個外賣,一會兒去陽台透透氣,一會兒又要去陽光房跑步機上跑兩步。
兩人一口氣莽到蘇陽的鬧鈴響起,到該接小白的時間了。因為還要加點趕工,蘇陽跟錢忠說好了把小白送到這邊來,然後他們自己回公寓,剛好離耿樂家挺近的,隻隔了兩個街區。
耿樂說什麽也不肯繼續耵電腦了,準備趁接小白換換腦子,在外面逛逛再回來。
蘇陽發微信告訴錢忠,一會兒同事幫忙下來接,收到一個‘ok’的表情包,遂埋頭繼續工作。
余淵接到錢忠電話的時候,已經牽著兒子在小區外等了十幾分鍾了。一大一小宛如複製粘貼的兩個人,又一致的賞心悅目,站在路邊實在扎眼,回頭率十足。
他掛斷手機,有意跟兒子搭話,“你爸爸平時工作很忙嗎?”
小白經昨天一事不抗拒余淵卻也不敢再親近,變得規規矩矩,有問必答,“嗯,很忙。”
“那他一般都忙些什麽?”
小白垂著頭,來回踢地上一塊小石子,“就是看電腦,畫圖。”
“他一直這樣畫圖嗎?”
小白認真點點頭,“嗯。”
“那他的同事你認識嗎?”
小白終於興致高了點,仰起臉,中規中矩地問:“父親是說哥哥叔叔嗎?”
余淵聽不懂,“什麽哥哥叔叔?是不是有兩個同事?”
小白搖搖頭,“不是,只有一個哥哥叔叔,他跟叭叭一起工作畫圖。他很厲害,會拚很大的樂高,這麽大,比我還高。”他說著用沒被牽住的右手,在空中比劃了一下,“他家裡有一整面牆上都是拚好的樂高,很多很多。”
余淵能從兒子語氣和上揚的尾調中聽出他的向往,順著他的話說:“所以,你很喜歡樂高,是嗎?”
小白忽地垂眸,盯著地面不說話了,用力一腳把小石子踢遠。
有那麽一瞬,余淵對自己原本很篤定的想法產生了動搖,管教的目的達到了,效果也是顯著的,卻忽略了兒子本身。他聯想到蘇陽生氣時脫口而出的那句———‘你接受的只是他自你而出的身份,不是具體他這個人。’
沒有時間給他再說什麽,耿樂已小跑著出了小區門,遠遠的就大喊了句:“嗨,白白小可愛~~”。
小白頓時整個人精神了,掙脫余淵牽著他的手,向耿樂衝過去,雀躍地回應:“哥哥叔叔!”
“我們去吃冰淇淋好不好?”耿樂一把將他舉得老高,顛了下抱住。這才看到送小白的人不是他口中的‘老頭’,燦爛笑容斂起,恢復正常社交尺度,“這位是?”
小白聽到有冰淇淋吃更活潑幾分,親昵地摟住他的脖頸,懂事介紹道:“他是我的父親。”
耿樂恍然大悟,改為單臂抱小白,伸出右手,“您好,我是蘇陽同事,耿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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