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略思索,便能猜出晴良心中所想。
於是,沈鳶故作失落地開口,“真是令人傷心。”
晴良聞言快速抬頭,“你怎麽了?”
“好像在有人眼裡,我成了輸不起的人了。”沈鳶一邊道,一邊覷晴良的神色。
晴良瞪大眼,“怎麽會……”
“若非如此,你為何今日一副小心翼翼,怕我生氣的模樣?”沈鳶唇邊漾開了笑。
晴良的異樣全然被沈鳶看穿,他又是釋然又是羞赧地道:“我沒那樣想。”
“沒有才好,我與時鶴道友交手,雖敗焉覺收獲良多,擂台之上,輸贏傷痛,無需介懷,你更不用放在心上。”沈鳶道。
“嗯,我懂啦。”晴良露出燦爛的笑,像是恢復了活氣一般,在屋裡走了兩圈,見到桌上擺的當季水果,主動拿了剝給沈鳶吃。
沈鳶見狀笑了笑。
晴良坐在床邊,微微低下頭,眉目低垂,神情專注地剝著果子。
沈鳶不經意望過去,在望到晴良垂著眼眸的模樣時,心頭浮現異樣,腦中閃過另外一幕畫面,他的神色出現片刻恍惚。
“剝好啦!”晴良抬起頭,彎起杏眼。剝好的果肉躺在他白皙的掌心,他托著果肉遞到沈鳶面前。
沈鳶這才回過神來,將方才一瞬間產生的離譜想法甩出腦中。他再去看晴良剝的果子,果肉的薄皮破開了,汁水流了晴良一手。
沈鳶故作苦惱道:“瞧著甚是埋汰呢。”
晴良聞言果然眉毛一豎,氣鼓鼓道:“這可是我第一次給人剝水果,我師兄都沒吃過我剝的。”
“時鶴都沒吃過?那我真是榮幸之至。”沈鳶笑著拿過剝好的果肉,放入口,甜潤、汁水充盈。
隅中時候,晴良沒有久留,回玉棠苑去了,在這呆久了回去怕時鶴不高興。恰巧晴良前腳剛走,單嬋衣後腳來了。
她在屋裡環視一圈,“他呢?”
沈鳶好整以暇道:“剛走。”
“哦。”單嬋衣聽完也準備離去。
“喂,這就走,未免太無情了些吧,我還是傷者呢?”
“你不是沒事了麽?”
沈鳶氣笑了,他道:“你若是多陪陪我,我便告訴一個關於晴良的重要消息。”
單嬋衣狐疑,“你能有什麽重要消息?”
“聽不聽由你。”沈鳶環起雙臂。
單嬋衣頓了兩息,二話不說走回屋裡,落座。
“說吧。”
單嬋衣一雙有些凌厲美目直勾勾地盯著沈鳶,像是他說不出有價值的信息便要翻臉的架勢。
“嗯……”沈鳶沉吟一聲後,他道,“你不覺得,時鶴待晴良不似尋常師兄弟之情麽?”
單嬋衣聞言瞳孔一縮,旋即眉頭緩緩下壓。
修士不重子嗣繁衍,同性道侶在修真界雖少見,但並非沒有。
沈鳶向來心細,洞察細微,他從不說沒有把握的話。
結合前幾回與時鶴發生的摩擦,沈鳶所言的可信度又提升了幾分。
問劍大會漸漸接近尾聲,一如陸明川所言,時鶴、扈月、單嬋衣三人並沒有交手。
縱觀後賽,最精彩的對決當屬時鶴與沈鳶的那場。
後賽中有意思的是,陸明川與宋玉卿這對冤家當真對上了,結局是陸明川敗。
這羞得他好幾日躲在屋裡不願見人。
歸雲莊莊主曾是扈月的師叔,這並不是什麽秘密。
扈月今日去單獨拜見了何歸雲,他回來時,院裡一群洛山派弟子聚在一起談天說地。
扈月本不以為意,打算走過,卻在聽到一個熟悉的名字時腳步一停。
晴良。
這是他問劍大會這段日子以來單獨想到最多的名字,甚至他只是聽到這兩個字,身體便率先作出反應。
扈月轉過身,望向師弟們,“你們在說什麽?”
扈月是弟子們的大師兄,他平日沉穩可靠,雖寡言少語,但並不嚴厲,弟子們也不怵他。
賀蘭熙笑嘻嘻道:“師兄你回來了啦,我們就談談八卦罷了。”
“你提到了晴良,他怎麽了?”扈月緊緊盯著他。
“呀,師兄你聽到了呀。”賀蘭熙眨眨眼,笑得曖昧道,“我們在說他與千玉門單嬋衣的風流韻事呀。”
“胡說。”扈月脫口而出,他皺眉道,“不許信口雌黃。”
“沒有胡說。”賀蘭熙不服氣道,“他這段時間整日往千玉門的院落跑,許多人都看見了,都說他追求單嬋衣追得殷勤呢!”
扈月是頭一回聽見這樣的流言,大抵只有他知曉,這是不可能的。
扈月仍板著臉道:“你們來此是為了問劍論道的,整日不勤勉練劍,倒是喜歡道聽途說,信這些無憑無據的事。”
他鮮有如此嚴厲說教的時刻,一時叫眾人噤聲。
扈月教訓完師弟們回到屋中,他本想打坐,可思緒久久不寧。
第一次,如此不得靜心。
他在想晴良。
一個如此特別的“女孩”。
“她”會與單嬋衣親近,大抵是因為單嬋衣知道“她”的秘密吧。
伏雲宗不收女弟子,“她”便要終日以男裝示人。長在全是男子的伏雲宗,又是何等孤獨呢?
扈月不由得心生憐憫。
若“她”能換一個宗門,來他們洛山派,定不至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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