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東西也像精神支柱, 就像所羅門王聖殿臨到今天只剩下一堵牆, 那堵牆就是現在以色列人的精神支柱。
精神支柱是很強大的, 它能夠攙扶著人類渡過難關,能夠讓人們安然入睡,保持內心的寧靜。甚至它也會有一些生理上的影響,比如情緒激動的時候腎上腺素會上升,增高血壓、心動速率,從而求生欲前所未有的高。
——好像不痛了, 殷弦月看著路槐,白發赤瞳的路槐, 從白狼幻化成人的路槐。
不對還是痛的,只是大腦在告訴身體,不痛了不痛了。
路槐瞬間丟下刀,雁翎刀與墓室地磚撞擊的聲音回蕩在逼仄的空間裡,路槐下意識用手去堵住不停流血的傷口。
事實上山羊這一刀捅得很有水準,沒有傷到肋骨,直驅入胸腔,且只有一點點刀尖刺入心臟。
殷弦月非常用力地睜著眼睛,他已經沒法控制自己不像古早韓劇女主那樣眼波流轉著悲愴,但他此時此刻隻想再多看一會兒自己的男主。
他是造物主鍾愛的孩子,他也是造物主渴望成為的樣子。
路槐棄刀後,擁著殷弦月慢慢蹲下來,他輕手輕腳地將殷弦月放平,無助地捂著他左邊胸口,溫聲說:“別怕。”
“嗯。”殷弦月用力扯出來一個不太好看的笑,想說什麽,但實在沒有力氣。
說話的時候胸腔跟著震動,他的血已經從路槐的指縫間滲出來。山羊在旁欣賞這感天動地的重逢,他當然不能讓殷弦月就這麽死掉。
就在殷弦月攥著路槐的手,努力想留下什麽遺言的時候,另一隻墨黑、乾枯,甚至朽到發脆的手,蓋在了路槐的手背上。
路槐抬眸,對面同樣蹲著的人,頭戴一冠。他建造了第一座金字塔,他的名字被篆刻在法老旁邊,甚至被埃及人奉為神明。
古代埃及是一個多神信仰的地方,比較像更遠古時期的薩滿信仰,他們認為不僅僅日月星辰有神性,萬物、自然都擁有神性。
所以死去的,第一任法老的祭司,也被埃及人奉為了神。
他以神明之軀回應召喚,來救治另一個神。大祭司猶如被藤蔓爬滿石牆的面部皮膚,非常小幅度地松動了一下,似乎在感受殷弦月的心臟。
古埃及人在製作木乃伊的時候,心臟要拿出來,放在卡諾皮克罐裡。所以已經辭世很多年的伊莫頓,再觸摸到新鮮、富有活力的溫熱心臟,讓他感覺恍若隔世。
不過也是很快,被召喚來此的伊莫頓雙手蓋上殷弦月的左胸,古埃及醫學之神動用某種無法解釋的能力後,他的血不再向外噴湧。
片刻之後,伊莫頓站起來,一頓頓地轉過身,看著山羊。山羊朝他撫胸鞠躬,相當優雅。伊莫頓應該想說些什麽,但他什麽都沒說,隨著身形淡化,消失在三人之間。
“怎麽樣?”路槐問。
殷弦月稍稍感受了一下,他想坐起來,但被路槐出言阻止。
“慢一點。”
“沒事。”殷弦月從地上坐起來,“只是有點暈。”
“是失血的眩暈感。”山羊說,“那可是比希波克拉底還要早兩千年的偉大醫生。”
殷弦月冷笑:“我還得謝謝你。”
山羊:“那倒不必。”
殷弦月還想給他陰陽怪氣兩句的時候,忽然整個人被往前一拽,拽進了堅實的懷抱裡。
白毛腦袋擱在他肩窩裡,殷弦月能感受到他在深深地嗅著自己,是非常用力且貪婪的嗅聞。殷弦月拍拍他後背:“好了,你乖啊,你先松開我。”
“不。”路槐悶在他脖子那兒,非常非常輕聲地吐出來一個字。
殷弦月心道怎麽忽然粘人粘成這樣,他在他的軍裝和軍袍之間搓了搓他後背:“好好好,爸爸抱,爸爸還有正事,你乖一點。”
好不容易從路槐懷裡逃出來,殷弦月渾身是血,站起來,問山羊:“我大膽猜測,你在古埃及不能動用任何能力,是因為和伊莫頓達成了某種契約吧?”
山羊點頭:“你很敏銳,伊莫頓熱愛這片土地,他願意救治這片土地上的所有人,我第一次來這裡的時候不慎傷害到了一個孩子,無奈之下,我第一次召喚伊莫頓,伊莫頓救活了那孩子,自那之後我們達成協議,無論是哪個時代的埃及,我都不能放肆。作為交換,他永遠回應我的召喚。”
殷弦月心道我不是敏銳我是太了解你們這群超自然生物。
——超自然生物。
對了,殷弦月忽然意識到了什麽,或許是路槐的出現提醒了他一件事,山羊,或許也只是個超自然生物。
只不過並不是洛爾大陸上有著固定背景的超自然生物,譬如吸血鬼或狼人,而是個不好定義的物種,狐狸精?
“因為你不能動用任何能力,所以你召喚來了路槐?”殷弦月說,“讓路槐做一些你不能做的事情,是嗎?”
山羊點頭:“事實上也是您的意志,不是嗎,你在被隕鐵匕首刺破心臟的瞬間,你最想見的,就是他。”
聽到這裡,身後的路槐輕微動容,他看向殷弦月的後腦杓,然後問:“誰給你剪的頭髮?”
殷弦月頭也不回:“我自己,別評價。”
“喔。”路槐應下。
山羊笑了笑:“請讓一讓,我得把這匕首還給圖坦卡蒙。”
二人讓開一步,山羊雙手將那黑色隕鐵製作而成的短匕放回這位法老的屍身之上。接著,山羊嫻熟地蓋上三層棺槨,轉身對二人說:“我們走吧,接下來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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