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弦月按住路槐手腕:“你冷靜點,他們不是十惡不赦的那種生物。”
“……”路槐反過來按住殷弦月的手背,“你不會天真到以為步.槍能殺了他們吧?”
殷弦月想了想,松手了:“你是對的。”
當初永夜森林,白狼形態下6500磅的咬合力都沒能把獸人咬成兩半,足以說明這類物種的被動防禦力相當恐怖。
好在他們數量不多,否則恐怕會比異種神先一步佔據這片大陸。
荒蕪的地界沒有掩體,路槐觀察了一下四周:“向南跑,邊跑邊給龍池打電話,今晚軍情處沒有支援,獅鷲過不來了,我在這裡攔住他們,你跑到跑不動為止。”
曠野的風帶來遠方大海的味道。
殷弦月被風嗆地咳嗽幾下後,掏出了兜裡,已經裂成兩半的手機。
路槐認命地點頭,卸下腰上的P90衝.鋒.槍:“拿著。”
殷弦月接過來,兩眼放光:“P90……”
自由槍機式,閉膛待擊,射速900rpm,值得一提的是,此槍的後坐力極小,比9mm口徑的手.槍後坐力還要小。
路槐:“它只剩50發了。”
到這裡,殷弦月被獸人無情摔面的痛感似乎在看見P90之後,從情緒上緩解了大半,甚至誇張點說,痛覺神經都被這把槍給麻痹掉了。
“沒關系。”殷弦月露出愉悅的笑。
這兩個人,在血月夜,沒有馳援,彈藥緊缺。
對視了一眼,確認了彼此眼中毫無畏懼,殷弦月關掉保險,設為連發模式:“只要不是死在病床上,我都可以接受。”
路槐笑了一下,下一刻,他笑不出來了。
縱使失去了動物提供的超強感官,但職業獵手還是察覺到了異樣的動靜,他第一時間把殷弦月拽來後背。
而殷弦月,沒有像被保護者一樣躲在路槐背後。
他轉過身和路槐背對背,端槍,並肩作戰。
殷弦月大概猜到了路槐方才臉色變化的原因,問道:“所以那個有‘集結’作用的,典獄長的晶體,你該不會隨身攜帶著吧。”
“是的。”路槐說,“原本早上打算留在宿舍裡,但是被你重新長出來的頭髮打斷了思路。”
殷弦月震驚:“你意思是——”
“沒有怪你!”路槐立刻澄清,“我只是陳述。”
“行吧。”
酒笙鎮被異種掃蕩之後已經完全不適合居住,這裡的人早已搬離,接著審判廳建於嚎風懸崖,與荒蕪的酒笙鎮相望著。
所以這裡沒有人造光照明,頭頂血色的月亮是暗紅色的光,讓這世界,恍若一個巨大的,衝洗照片的暗室。
第一槍開的時候,殷弦月下意識地轉向路槐那邊想要協助開火。
“別轉過來,看我背面。”路槐警告他,“擊斃了。”
“好。”
在暗紅色月光下靠過來的高階異種,有些智慧還未發育完全,想要吃肉的欲望無法壓製,像是初階的吸血鬼。
殷弦月聽著地面砂礫被踩動的聲音,端好P90,突突突突!
未能完全模仿出人類形態的高階異種是扭曲的體態,殷弦月吞咽了一下,把P90從連發設置成單發。子彈要省著點用了。
背後路槐則一直是點射,即便視野不佳,沒有鷹目,他依然槍槍爆頭。
畫面很像喪屍片,大約是晶體對異種的吸引力是某種類似“崇拜”的力量,這些異種癡迷地走向他們。
點射的優勢是節約彈藥,缺點是過於集中精力,讓路槐精神力消耗很大。
不足10分鍾,那血月在他看來仿佛已經壓迫到
眼前。額角滲出汗,他呼吸逐漸急促且紊亂,加上兩把槍開火的聲音,越來越震耳。
“路槐……”殷弦月50發子彈打完,這些高階異種還是從遠方的黑暗裡源源不斷地走過來。
路槐沒有回頭,把自己手裡的步.槍反手塞給他,然後自己拔出後腰的柳葉刀。
刀勢颯颯之下砍掉最近的異種,他雙手持刀,努力壓製住狂亂的心跳,調整呼吸:“你聽我說,我們沒辦法再向南了,我倒數結束的時候,你端著槍開連發,一邊掃射一邊往審判廳跑,我……”
“路槐。”殷弦月打斷他,“佐凜他們過來了。”
緊接著,大地分崩一般的爆響近在眼前,跟著是一陣不停歇的“砰砰砰”!
獸人們怒罵著,把高階異種們掐起來再往地上狠砸、掄。殷弦月意識到之前佐凜把自己拎起來向地上摔的時候還是留了情面,不然這會兒,自己應該已經被摔成餃子餡兒了。
顯然,獸人們是追著他們過來的。
殷弦月丟棄子彈打空的衝.鋒.槍,回頭,剛想和路槐說什麽的時候……
路槐已經跌下去了。
他柳葉刀脫手,霧區的製霧機雖然已經籠罩到這裡,但血月實在是讓他過於虛弱。
“佐凜。”殷弦月撿起刀,擋在路槐和佐凜中間,“佐凜,你冷靜下來,既然暗夜精靈死亡事件沒有定論,你們就更不能殺路槐,你們目前還是無罪的。”
路槐的視角裡,造物主纖薄的後背明明保護不了任何東西,但讓他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我為之前對屍體不敬的那些話道歉。”殷弦月有些慌亂,他孤立無援,產生了非常強烈的懼怕感。
懼怕,一種在殷弦月這裡非常少見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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