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槐白狼形態的利爪尖牙,放在往常幾乎是一招斃命。守護軍一擁而上,軍七獵手也加入戰局,三十三個能夠使用魔法的異種,他們快樂地、沒有章法地釋放著法術。
巫師團首領是三元素巫師,冰、雷、火,這些吞噬了首領的異種,正在守護軍的盾牆陣中閃爍著首領強大的魔法。
寒冰箭、火球術、閃電箭,這些無需學習咒語,全憑汲取元素釋放的法術。
混戰之中,沒有人注意到一個瘦弱的青年,踉蹌著爬上火刑柱。
焚燒焦爛的木棍散發著嗆人的味道,殷弦月咳地胸腔幾乎碎裂,異種的味道、屍體的味道,五髒六腑在翻江倒海。
半人高的火刑台上,殷弦月徒手扒拉著那堆柴火棍。有些棍子尚有余溫,燙得他馬上縮回手,但還是咬著牙去翻。
他在翻找巫師團首領的屍體。
因為當他聽見“三十三”這個數字的時候,就明白——那些異種已經取代了洛爾大陸“巫師團”的角色。
既然如此,巫師團,就一定要有一個首領。
今天那個最高階的異種已經被路槐殺了,那麽臨到這時候,洛爾大陸依然只有這唯一的一個首領,無論他是死是活。
“啊。”殷弦月摸到了。
混戰之中的路槐捕捉到這個短促的聲音,他站直,望過來。他看到一個瘦小但努力地背影,跪在一堆焦柴上,努力、用力地……
“靠。”狼形態的路槐發出了難以置信的聲音。
因為他看見他那個柔弱不能自理的造物主,一個走段路都連喘帶咳,聞些異味就能吐的造物主……
背起了那具幾乎燒焦的屍體。
然後朝他們一步步,艱辛地走過來。
首領是個六十多歲的男性,而殷弦月是背個電腦都費勁的人。
可這是他的世界。
他一字一句創造的世界。
必須按照他的意念來運行。
晃晃悠悠地,他終於靠近了守護軍的盾牆。
這時候,殷弦月的手臂已經完全快要沒有力氣了,背一個屍體的恐懼,已經被疲憊佔據。
他將首領又向上托了一下,好讓那巫師袍籠罩住自己。這樣乍一看,仿佛是首領自己在走路。
然後,他安靜地站在那裡,背著首領的屍體,與混戰的場面格格不入。
殷弦月的聲音,在守護軍連發模式的步.槍之中,如蚊蠅一般。
但是,他說出第一句話之後,三十三個異種立刻僵在了原地,一動不動。
殷弦月:“巫師,只因其踐行的道路而受人尊敬。”
“我們躬身於自然,我們為自然而來,我們在自然中消亡。”
“邪法之巫,將接受審判。”
“自然之中,自有純粹。”
——《巫師團守則》,第一頁的內容。
當首領誦讀《巫師團守則》時,巫師團的所有成員必須聆聽。
這是小說的世界,所以設定高於一切。尤其是早已蓋棺定論的設定,殷弦月賭了一把,果真如此。
三十三個無頭魔法異種,沉默地“凝視”著直立起的,首領的屍體。
殷弦月真的快背不住了,他的力氣已經接近極限……
他攢著最後一口氣,說:“巫師團的成員們,療愈自己。”
異種們抬起右手,再抬起左手,這代表“平衡”。
而療愈,讓他們的頭顱重新回到該存在的地方。
有了頭顱,就能擊殺了。
路槐一聲令下三軍隨,狼嚎如同開戰的號角。
接著,體力不支的殷弦月跟著屍體一起跌了下去。
第7章
“他是誰啊?”一個聲音在不遠不近的地方響起。
“身體這麽虛,應該是巫師。”另一個聲音回答。
“不,他連療愈咒都不會,他不是巫師。”這個聲音比較耳熟了,如果沒聽錯的話,是淵寧。
淵寧擅長療愈,並且修好了他的眼鏡。
“是個人類。”這聲音他聽出來了,路槐。
殷弦月掙扎著睜開眼睛,他感覺自己像麻醉剛醒,也像大腦受到重創,悠悠轉醒的時候,雖然眼睛睜開了,但什麽都看不清,模糊一片。
然後路槐遞來了眼鏡。
“哦謝謝。”好了世界清晰了。
視野清晰之後,殷弦月發現自己躺在一張床上。不同於他出租屋裡那個吱呀作響的小木板床,這張床是金屬
的床架,軟度適中的床墊。
他坐起來,四下看了看,爾後認出來了,這裡是軍情七處獵手的宿舍。獵手們是單間宿舍,這間是路槐的,因為床頭處有一個小小的“09”數字編號。
宿舍挺寬敞的,一間小臥室外面是一個挺大的客廳。只不過這會兒臥室裡擠著許多人,還有仨人在外面沒能擠進來,正探頭探腦,都是軍七的獵手們。
其中淵寧最為震驚,他歪了下腦袋,純白色的眼瞳搭配呆滯的表情,讓他看上去不太聰明……所以殷弦月抿了下嘴,把笑憋回去。
“真的只是個人類嗎?”蹲在床邊的少女問。
殷弦月垂眸看她,少女叫縉叢,是雪怪。
縉叢說著,伸出手來,隔著棉被戳了戳殷弦月的膝蓋,然後驚喜:“哇,純血種的人類!”
“……”殷弦月無言以對。
總不能說,沒錯!被你看出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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