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然,縉叢對於“一個普通人類拯救了稻草人廣場”這件事情過分的好奇。雪怪心思單純,對於好奇的事情就想弄清楚,於是縉叢噌地站起來,細白的兩條胳膊伸過來——
還沒捧住殷弦月的臉,縉叢被路槐拎著後領子提溜起來,然後放在旁邊。
路槐說:“醒了就跟我走吧,指揮官要見你。”
殷弦月推推眼鏡:“長樾?他見我做什麽?”
正當大家驚訝於一個人類居然知道指揮官叫什麽,並直呼其名的時候,路槐隻給了他一個眼神,大概是:你是神,你問我?
殷弦月覺得有道理,他挪到床沿,試著深呼吸了一下。和往常一樣,因為肺部有一部分纖維化,感覺一口氣吸不到底,所以缺氧。
“能自己走嗎?”路槐問。
“能。”殷弦月穿上鞋,站起來,無從下腳。
宿舍臥室並不大,一張單人床,一張書桌和衣櫃而已,這麽多人擠在裡面,他真沒法走路。
然後看向路槐,路槐把他……
拎出來了。
物理上的。
和剛剛拎起縉叢放去旁邊是一樣的手法。
挺離譜的,因為獵手們有著較好的默契和配合,剛剛圍觀這位人類的時候,就是前排蹲下,後排站起。
他直接被路槐拎起,然後趕緊縮腿,從蹲下的前排幾位獵手頭頂掠過去了。
“讓讓。”路槐蹙眉,對臥室門口的三個人說,“說了,人類,普通人類。”
殷弦月縮了縮脖子,雖說他隻念了《巫師團守則》的前幾句就昏過去,但看情況,應該是有效果的。
所以他的思路沒問題,這個世界就是設定高於一切。
即便巫師團死傷慘重,但只要晝區沒有取締巫師團,那麽“巫師團”這個概念就是一直有效的。
他整理了一下思路。軍情七處的指揮官要見他,也是情理之中,長樾指揮官一直以來的信念是和平共處,無論是超自然生物內部,還是與其他種族。
“等等。”出來之後,殷弦月在走廊問,“你是怎麽跟他解釋的?”
路槐說:“我沒有解釋。”
“好吧,我見機行事。”殷弦月說。
說完,他悄悄呼出一口氣,已經做好了充分的準備。
因為這個世界只有他知道長樾指揮官的秘密,到時候只要——
“哎!?”
又被拎起來了。
軍情七處的獵手宿舍並不是9個獵手住在同一棟樓,這就像不能把雞蛋放在同一個籃子裡,以防9個人被一鍋端,他們在軍情處分散著住。
路槐住的這一棟,全是晝伏夜出的爬行動物,所以並沒有誰發現,路槐展開雙翼,拎著一個人類從走廊窗戶飛走了。
殷弦月差點罵髒話,路槐一條胳膊抄在他胸前,他這種腋窩掛在別人胳膊上的姿勢非常沒有安全感,萬一沒掛住直接就出溜下去了。
他往下一看,正在飛躍霧區的演武場,一根根指天的槍戟,好似在等著他掉下去。
“路槐!”殷弦月扭頭,“幹什麽!殺人不過頭點地!不是去見長樾嗎,你當我傻嗎這是往晝區的方向!”
“你別亂動。”路槐說。
事實上路槐以這個“撈”著他的姿勢,是很穩的,殷弦月的後背非常緊密地貼著路槐的胸膛,他能感受到路槐軍裝的金屬紐扣在硌著他的背。
“你帶我去晝區做什麽?”殷弦月問。
“指揮官見你是要殺了你,你得趕快回去。”路槐言簡意賅。
聞言,殷弦月迅速冷靜下來。
長樾要殺他,絕對不是長樾的本意。因為他在寫長樾指揮官的時候,給他的設定是“平和的戰士”。
軍情七處的指揮官長樾,他畢生追求的是萬物和諧,他希望不僅是超自然生物,各個種族之間也能夠和諧共處。
那麽只能是審判廳的人在向長樾施壓,因為自己是路槐帶來的,而長樾直接管理路槐。
事實上路槐並非往晝區飛,具體點來說,是向神諭殿的方向,因為它就在霧區和晝區的交界處。
“審判廳的誰要殺我?”殷弦月問。
路槐垂眸看了他一眼,似乎很意外他能在這麽短的時間裡轉過彎來:“你直接跳過了指揮官?”
殷弦月給他分析:“長樾沒有殺我的動機,他是軍情處指揮官,我解決了稻草人廣場的事情,他感謝我還來不及,更何況我是你帶來的,你是他麾下最強的獵手,他固然不會把你推上這種敏感地帶——路槐帶來的人被長樾殺了,那就說明,軍情七處要崩裂了。”
“的確。”
視野裡已經看見了神諭殿的尖頂,殷弦月越想越覺得整件事情非常怪異,似乎冥冥之中有什麽能夠串聯起來。
為什麽寫到稻草人廣場部分的時候,有誰能阻撓他的文檔,以至於無法讓高階異種燒死巫師團首領而汲取能量。
他原本的劇情,是高階異種的領袖在與路槐的混戰之中,巫師團首領在火刑柱上喪生,高階異種順勢吸收掉巫師的能量,給予路槐一記重創。
他起先認為是路槐在作祟,因為路槐明確地說了“神使用了卑劣的伎倆”。
落地後,殷弦月還沒站穩,直接兩隻手抓住了路槐的領子,瞪著他,問:“你指的是什麽,神卑劣的伎倆,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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