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這會兒殷弦月有眼鏡,勢必要推一下,讓鏡片折出一道寒光。
“謝謝。”殷弦月雙手捧著杯子挪到自己面前來。
他知道自己說得很讓人誤會,儼然就是被歹徒非法拘禁,甚至還可能遭受到多人侵犯的可憐人。
所以說人類社會的道德感真的會干擾一些判斷力,蒙太奇式的謊言在充當事實真相的時候,搭配貌美淒楚的面容,一切都是那麽順理成章。
這時候路槐該心生憐愛了。
結果路槐說:“但你挺能打的。”
然後這人按下了空格,監控畫面繼續播放,與同學逛街的伊瑜路過這裡,俯身詢問他還好嗎,然後殷弦月從地上爬起來,追了兩步抓住她。
後面的畫面殷弦月簡直不敢看……人設崩塌就在一瞬間。畫面裡的自己可謂身形迅捷拳拳到肉,一招一式猶如少林武僧,不擊人命門,仁和萬物。
路槐平靜地凝視他。
殷弦月聳了聳肩,涼聲道:“你要知道,那些人就是喜歡會反抗的。”
“……”這下真給路槐整不會了。
他戰術喝水,然後被嗆到。
他連連咳嗽,然後再去給自己的杯子裡接滿水。
萬萬沒想到稀疏平常的一個治安問題,拉扯出這麽一通大戲。
路槐定了定神,重新坐回來:“這樣,你的這個問題我會往上報,你暫時……你還是得拘留,你當街拉扯未成年少女是事實。”
“當然。”殷弦月點頭,“是我魯莽了。”
“你希望和對方調解嗎?”路槐問,“賠償之類的。”
殷弦月微笑著搖頭:“不了吧,起碼在這裡,我有個能過夜的地方。”
路槐點頭:“跟我走吧。”
這裡是普通版本的洛爾大陸,這裡沒有吸血鬼,沒有狼人,也沒有巫師。殷弦月被關進警局拘留處的小房間裡,說是小房間,其實是一個小小的柵欄籠子,路槐坐在靠前的桌子前面上傳今天的報告。
殷弦月隔著籠子間隙看他的背影,他看了一會兒,然後打了個寒顫。
或許是這小房間實在是太安靜,路槐察覺到他在哆嗦,回
頭看了他一眼。
“沒事。”殷弦月笑笑,“這裡暖氣挺足的。”
路槐準備收回視線轉回去的時候,實在好奇,問:“你為什麽用這種眼神看我,從剛剛我就想問了。”
“啊。”殷弦月垂下眼,避開他的目光,“沒,你長得很像我一位……”
朋友?愛人?
殷弦月在思考怎麽給自己的路槐定位,總不能說小狗吧。
“監護人。”殷弦月說。
路槐蹙眉:“你有監護人?怎麽不早說,聯系他過來給你送件衣服,這種情況是允許的。”
殷弦月控制不住地哽咽了一下:“我聯系不上他,他也過不來。”
“你到底是什麽人?”路槐胳膊搭在椅背上,轉著上半身過來看著他。
其實路槐還有一點更奇怪的沒有說出來,殷弦月在大街上跟人近戰搏鬥的那些招式,分明是自己慣用的。
殷弦月低垂著頭,慢慢坐到那個窄窄的小床上,沒有回答他的問題。
什麽人,一個為了獲得拯救自己男主角的力量,從一個異世界到另一個異世界的人。
殷弦月輕輕地搓著自己右手手腕,哪裡有一條細如發絲的黑線,環繞著他的手腕。洛爾告訴他,這是他小狗尾巴上的一根毛,當小狗靠近的時候,這條線會收攏勒住他的手腕。
此時,這根黑線沒有任何動靜,也就說明眼前的路槐並不是洛爾的小狗。
當然,殷弦月也明白,對方應該是犬科生物,未必一定是狗。
沒有等到回音的路槐轉回去,歎了口氣。開始寫關於殷弦月的文件,然後報給上層。他敲打鍵盤的噠噠聲眼下是這個小房間裡唯一的動靜,他不太能沉得下心,總有一種莫名的煩躁感。
這份煩躁無疑是來自殷弦月,或許是在審訊室裡揮之不去的,殷弦月淒風楚雨的一番話,也可能是背後這瘦削的青年可能經歷過被多人侵犯……
再轉身過去的時候,那人已經呼吸均勻地睡著了。
罷了。
路槐繼續寫報告。
中間淵寧進來了一次,拿了兩碗桶裝泡麵,說聖誕節我們兩兄弟湊合湊合,明天休假了再大吃一頓。
路槐沒什麽胃口,放在那裡沒有立刻吃,他在警局內網的權限尚且無法輸入一個名字就得到全部信息,這會兒隻盯著報告上傳成功的頁面發呆。
“你瞅著這網頁幹嘛,偷看小.黃.片,見我來了緊急切換過來的?”淵寧問。
路槐斜乜他一眼:“這內網,我用內網看黃.片?”
淵寧笑笑:“我就說說嘛,怎了你?”
路槐指指後面關著的人:“很怪,掃臉掃不出信息,能知道我們的名字,打架方式和習慣和我一模一樣。”
淵寧寬慰他:“沒身份證的流民多了去了,不過他能叫出我名字是挺怪的,認識你嘛……倒正常,咱轄區出圈的帥警官。”
路槐沒什麽反應,關掉上傳的網頁,把桶裝泡麵端過來開始吃。
是有些不對勁,但又沒有任何依據。路槐吃麵的時候淵寧端著他自己的湯碗出去丟掉,這裡是拘留處,丟垃圾的地方在大院裡,丟個垃圾,前前後後也不過五分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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