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一早沒看見路槐,殷弦月猜測,是章節標題奏效了。
要說“吞噬”,沒有任何生物比異種更擅長吞噬。高階異種肯定吸收了巫師團首領的力量,這是殷弦月給洛爾大陸的暗示,洛爾大陸接收到了。
他才是神。
那世界的一草一木,都遵循他的意識。
那世界對他來說沒有反派,所有人,都是他的棋子,都為他所用。
這天陽光大好,工作日,公交車有不少空位,殷弦月坐在最後一排,低頭在備忘錄裡打字。
是時候讓劇情回歸正軌了,他得再梳理一下。
一道道金燦的光從車窗外
鋪進來,人行道旁的龍爪槐樹下光影斑駁,市區每天都很熱鬧,公交車漸漸擁擠起來,殷弦月恰好在人多的時候到站下車。
眼鏡店的姑娘接待他:“您好,需要配眼鏡嗎?哎呀,鏡片壞掉啦?是要換一副吧?”
“對。”殷弦月點頭。
他瘦弱,面容蒼白。看上去慘兮兮的,沒什麽血色,姑娘看著心疼了一下,說:“來,先驗個度數。”
“好。”殷弦月很乖巧,跟在姑娘後面。
“歡迎光臨!”身後另一個導購員,對新進來的客人打招呼。
不知道為什麽,殷弦月回了一下頭。
進來的人,白發,黑色衛衣,今天沒有戴帽子。
眼鏡店的玻璃門被擦得很乾淨,陽光在他背後,白發卻仿佛不接受這世界陽光的照耀,顯得格外冷。
店裡的其他營業員和客人,不自覺地盯著他看。幾乎完美建模的臉,跨越性別的俊美,比例好到驚人的身材……
他抬腳朝裡面走,目不轉睛,走到殷弦月身邊。
然後伸出胳膊,不輕不重地環過殷弦月的肩,像熟人見面一樣摟住他。
俯下些身,附在他耳畔,寒涼的氣息湧進殷弦月的耳朵。
路槐用只有他二人能聽見的聲音說:“似乎,神使用了一些卑劣的伎倆。”
第5章
眼鏡店還在陸陸續續地進來新客人,導購小姑娘搞不清這倆人是怎麽回事,略略尷尬地說:“要不,您二位先挑挑鏡框?”
“不。”殷弦月搖頭,“不用了……不好意思,我不買了。”
說完,殷弦月側身要走。
路槐卻牢牢摟著他,一頭白發的青年容顏俊美無雙。
他是物理上的“撕書男”、“從小說裡走出來的人”,擁有一張美到超越性別的臉,這也是主角的標配。當主角的,哪有不好看的。
所以他理所當然地吸引著店裡幾乎所有人的目光,有偶爾飄過來的,有盯得入了神的。
路槐彎著唇角,含著笑對導購姑娘說:“抱歉,我們有點急事。”
說話時,他過分修長的手指在殷弦月的肩頭點了兩下。
姑娘凝望著路槐的臉,似乎完全聽不見也不在乎他究竟說了些什麽。
“哦……那,慢走。”姑娘磕巴出一句話來。
殷弦月幾乎被挾製著離開店裡,他沒有多害怕,反而非常挫敗。那是一種屬於自己的東西,卻不受自己控制的挫敗感。
殷弦月的肩膀單薄,明明是同齡人,他看上去比路槐足小了兩個尺碼。這樣一個白發紅瞳的俊美男青年,很自然地被行人們不自覺地打量。
直到殷弦月清晰地聽見了一句——
“我草,二次元。”
是的,殷弦月腹誹著,他就是個二次元,物理意義上的二次元。
“帶我去哪。”殷弦月涼聲問道。
“去處理你自己在稻草人廣場弄的爛攤子。”路槐說。
“什麽?”
下一瞬,路槐鉗著他轉入暗巷。
腥臭的垃圾桶味道蠻橫地湧入鼻腔,呼吸道像嗆了滾燙的辣椒水,殷弦月立刻條件反射地兩隻手同時捂住口鼻,一股難以壓製的嘔吐感驟然上湧。
路槐攬著他,三兩步走到暗巷盡頭,殷弦月已經非常想吐了。
腸胃是情緒器官,這味道的刺激已經夠猛了,加上殷弦月是個寫書的,四體不勤,思維卻敏銳,短短走這麽兩三步,已經腦補出被暗巷開膛手丟棄在這裡的器官們自然腐爛,圍繞著健碩的蒼蠅……
“嘔——”
還是吐了。
殷弦月恐怕是世界上第一個穿越到自己寫的小說裡之後,做的第一件事是吐了一地的人。
路槐也沒想到。
那暗巷的腐臭味道是他故意弄的,他擺了一些異種死亡後的殘肢碎片,半個巴掌大,但殺傷力驚人,為的是驅散普通民眾,不讓他們貿然靠近。
殷弦月支著膝蓋,吐得兩眼通紅,幾滴眼淚順著面頰淌到下顎,最後掛在瘦削的下巴尖兒上。
“不好意思。”殷弦月啞著嗓子,好不容易不再嘔了,抬頭問路槐,“有水嗎?”
顯然沒有。
路槐比他更迷茫,因為這裡是神諭殿的大門口,他吐了一門檻。
“沒有。”路槐說。
殷弦月閉了閉眼,準備用袖子擦一下然後外套就不要了的時候……路槐又說話了。
“裡面有。”
殷弦月“哦”了聲,保住了外套,抬腳跨過門檻,以及門檻上自己的嘔吐物。走進去之後他才意識到——
他進入了《洛爾之楓》。
入目是神諭殿的內部,神諭殿足有140米高,內部可容納5萬人同時祈禱,壁畫記錄了洛爾大陸的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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