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命。
守護軍統帥無聲高呼救命。
守護軍不是你們那個的一部分!
“呃。”那統帥拿槍的手哆嗦了兩下,“是、是,首領,那個……那個誰,去推籠子。”
那個誰用一種“我為守護軍流過血你不能這麽對我”的眼神看著統帥,統帥則別開了腦袋。
成神的好處就是,能夠在一堆人之中精準地找到未成年少女。他跨步走過去,清俊的首領一雙黑白帆布鞋在拳場的地板上,踩出了教父皮鞋的勢頭。
他走到精靈少女面前,說:“站起來。”
明斐遲疑了片刻,這種感覺就像滿朝文武跪地高呼陛下贖罪的時候,陛下忽然指名了自己。
明斐手掌撐著地面爬起來,爬起來的過程還因緊張而滑了一下。
她看著沒比自己高多少的青年,問:“怎……怎麽了?”
“叫首領。”旁邊守護軍提醒她。
“哦。”明斐後知後覺,再次看向殷弦月的臉,這首領看上去很年輕,像大學生,“首領。”
殷弦月雖沒有表情,但神色柔和,說:“你的哥哥已經因尋釁滋事被拘留,從今天起,巫師團的趙湘辰老師是你的監護人,你還是上學的年紀,去巫師學院人文系一年級開始讀,十八歲後在學校的圖書館和超市勤工儉學,直到畢業。”
她是個沒有任何異能的超自然生物,也不算,她只有血統帶來的迅捷身手,充其量也就是跑得快點兒,反應快點兒。
只有速度,沒有靈敏度,沒有力量。
再加上精靈族帶來的美貌,致使她在納德魯城這樣虎狼環伺的地方,如果沒有個尚且能打的哥哥,恐怕境地還不如今日。
不過現在,殷弦月一番話說出來,就能改變一個平民的一生。
如果時間退回去,這番話所帶來的力量,僅僅是巫師團首領的身份和頭銜,而現在,他是那個不容反駁,言出法隨,可以為自己說出來的每個字擔起其責任的神。
他稍稍抬手,就讓那個武裝戰車都未必能撞開的鐵門為他打開,這片大陸沒有任何一處可以拒絕他。人類族群、狼群、鷹群、精靈、不死族、無面者、巫師,他們敬重他、擁戴他。
他成為了比那個神諭殿中的雕像更為至高的存在——
巫師團首領,屠龍,重塑永夜森林。
也是巫師團首領,在這一次巫師團集會中,告知了所有人一個信息,這條信息將在晚間新聞,三個大區的所有信號范圍內滾動播放——曾經的霧區守護者,被罷黜的大魔導師,實際上被異種神入侵意識,才下令讓不死族軍隊追殺暗夜精靈。
“趙老師。”殷弦月回頭,他的巫師團成員們等在拳場門外,“小姑娘就麻煩您了。”
趙湘辰點頭,提裙邁過門檻走進來,刻意繞過了路槐跪著的位置。走到明斐面前,趙湘辰輕輕笑了一下,朝她伸手:“過來吧。”
一位巫師,巫師學院的老師,巫師團的成員。
明斐感覺自己在做夢,她看看殷弦月,又看看趙湘辰,似乎在確定這不是夢境。於是小姑娘用指甲掐了下自己手心,痛的,再抬頭,趙湘辰還在等著她,那隻手就在自己面前。
她握住這位人類巫師的手,趙湘辰也第一時間回握住她,將她拉到身邊來,說:“剛剛首領說的,你都聽到了,以後這種地方不要再來了。”
守護軍們把拳場的人悉數帶出去,押注的人和看客都要接受血檢尿檢,拳場的負責人和經理則要接受調查,為什麽會雇傭一個未成年少女。
至於路槐,他自己主動鑽進去了守護軍的鐵籠,那確實是用來關押超自然生物的,他超熟練,還不忘伸手,讓守護軍用手銬把自己兩隻手拷在籠子頂。
搞得守護軍都有點不好意思了,這輩子沒見過幾個如此配合抓捕的……而且是同行,並且從職位上,是上司。
看著路槐被推進運輸車,殷弦月偏頭對守護軍統帥說了句什麽,統帥面上總算松了口氣,所以運輸車的後掛廂門關上之前,路槐就只看見這樣的畫面。
接下來,獵手精準的感官知道,關押自己的這輛車,並非前往守護軍基地,而是轉彎去了軍情處大營。
他悠閑地坐在籠子裡,身上一點點鈍痛,那大烏賊確不是等閑之輩,胳膊和後背是痛了點兒。
雙手舉過頭頂,被拷在籠頂的柱子,順便就睡了會兒。
倒是守護軍給路槐留了點顏面,用一張巨大的黑色幕布把籠子蓋上,沒讓軍情處的人看見籠子裡面關著誰。一路推到了之前關押獸人的地方,衛兵點頭向人類致意,給他們打開了門。
守護軍走前還拍了拍籠子,意為,獵手你保重。
事實上,將霧區前任守護者被罷黜並關入哀慟之牢的事情和盤托出,不僅是為守護者正名,也是在警示夜區。
巫師團的首領既然能將異種神的存在昭告天下,也就說明他有信心和能力去解決所有異種神。
而殷弦月,確實相信自己可以。
他沒有奪取洛爾的力量,卻依然能夠操縱這世界幾乎全部的自然之力,甚至他能感受到舊首領的魔杖中,那一縷大德魯伊的靈魂也在和自己共鳴。
他站在這整個霧區罪犯最多的納德魯城街道上,抬頭。龍池說:“今晚好像有雷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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