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揉了揉吃得飽飽的肚子,上街去看災後清理的情況。
路過一個獨居老婆婆家,見她家門外很多雜物沒清理,便問了一嘴,答說是搬不動,總之我也沒事做,便幫她清理起門口的雜物。
沒過多久,東方既也來了,和我一起幫忙。
“謝謝江道長。”婆婆拿了幾個雞蛋要給我。
我:“婆婆你自己留著吃吧,我辟谷了不用吃東西。”
婆婆又把雞蛋轉而塞給東方既:“那給這個娃娃吃,道長不吃,娃娃還得長身體呢,這是江道長新收的徒弟嗎?長得可真漂亮。”
我轉頭看一眼東方既,心道漂亮是漂亮,可怎麽就娃娃了?什麽娃娃比我還高出大半個頭?肩也比我寬,胸肌也比我大?
東方既從布巾裡取出一枚雞蛋來,剩下的還給了老人家,道:“我只要一個就行了。”
婆婆看東方既的眼神瞬間更是充滿溺愛。
沿河走了會兒,我們在河邊一溜兒台階前坐下。
東方既不說話,我也沒話說,河兩岸各色人來往,卻不複平時熱鬧,做生意的少,都在家裡清理東西,對岸有人把不能留的東西從岸邊扔下河,被巡邏的官兵看見了,隔著河訓斥。
過了會兒,官兵走了,又有人牽著牛來河裡洗澡。
“這頭牛能活下來應當不容易。”東方既挑了個話頭。
洪水把城裡大部分家畜都淹死了或者衝走了,只有少數人家留下了些家畜。
我:“我能活下來也是不容易,哦不,我沒活下來,那次我死了。”
東方既立時被我堵了話頭,沒話說了。
我伸手:“雞蛋給我,那本來是給我的。”
他把雞蛋從懷裡掏出來,沒有直接給我:“你要現在吃嗎?”
“生的怎麽吃?”
他沒答,把雞蛋握手裡,手心金光亮起,不出片刻,那雞蛋竟然冒出熱氣,接著他把雞蛋在台階上一磕,剝了殼,確實是一枚白嫩的熟雞蛋了。
我把蛋接過來,溫熱的,並不燙手,本想自己一口吃掉,想了想,還是掰開兩半,遞還給他一半:“你也幹了活,有你一半。”
兩人分吃了雞蛋,繼續安靜坐著,但是沒過一會兒,東方既就不安分,朝我這邊挪了一點兒,見我沒言語,又挪了一點兒,直到胳膊挨到我的胳膊。
我不耐煩地轉頭:“幹什麽?”
東方既:“河邊風大,徒兒有點兒冷,想離師尊近一些。”
我冷酷無情:“裝什麽嫩?就算我現在這身體有三百多歲你也肯定比我大多了,你是龍,少說也有上千歲,死老頭子滾一邊兒去!”
東方既死不要臉,竟在河邊直接摟住我腰:“讓你捅幾刀撒撒氣可好?”
我十分冷靜,很不受用:“不好,你根本捅不死。”
而後笑眼看他:“而我,隻用一杯毒酒就死了。”
我掙脫他的手,起身回了家,可恨家裡門還沒安上新的,不然我會在他跟進門的時候一甩門撒把氣給他受。
下午東方既沒再來找我,而是去木材店買了門窗回來,把一樓的門窗都重新安好了。
一下午一樓都傳來叮叮當當的聲音,吵得要死。
直到黃昏,吵鬧的動靜才停下來,我這才躺在床上睡著了。
再醒時太陽已落下西山去,空氣裡飄著飯菜香氣,我聞著味揉揉眼睛坐起,感覺肚裡餓了,正猶豫要不要下去吃那條壞蛇做的飯,身後忽然有聲音道:“流兒,下去吃飯麽?”
我嚇一跳,東方既不知道什麽時候坐在床頭的,屋裡黑漆漆的我竟沒發現他。
“你坐在這兒怎麽不出聲?!”我惱怒道。
東方既語氣略有些委屈:“等你醒。”
“等多久了?”
“一刻鍾。”
我難以理解:“一刻鍾你乾坐在這裡等就不無聊嗎?”
“不無聊,我可以看你。”
“……”
聽起來像變態一樣。
我半晌無話,又想到什麽,衝他沒好氣道:“流兒是什麽鬼叫法?誰準你這樣叫的?”
東方既接著委屈:“從前就是這樣叫的,你以前說喜歡。”
有病。
我起身下樓去吃飯,雖然討厭他這個人,但他做的飯實在是好吃,無論如何,美食是不能辜負的。
可是吃之前又忽然有些忐忑,用仇若給的特製銀針一一探過之後,確定沒毒也沒什麽邪惡法術的加持,我才放心吃了起來。
東方既坐在對面,神色複雜,遲遲沒有動筷。
我便又忐忑起來,停了筷子,心想東方既怎麽不吃?該不會他下了毒,但是仇若的銀針探不出來吧?
剛這麽一想完,東方既看了我一眼,接著就動筷子吃起菜來。
我提起的心這才又放了下去,隨口問道:“你廚藝怎麽變這麽好了?你之前根本不會做飯啊?”
東方既道:“以前我不會,都是你做飯,現在我學會了,以後我做。”
以什麽後?誰和他以後?
我沉默地吃完了飯,把筷子一放,簡單洗漱一番上樓去睡覺了。
樓下傳來洗碗的動靜,我躺在床上望窗外寧靜夜色,心中感慨,不知道呂肅真實身份之前的日子,真的還挺好的。
過了一會兒,樓下動靜漸停,一陣腳步聲輕輕地上樓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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