闕月招呼:“玄暘,我記得你以前會跳舞,而且跳得不錯,來來,跟我們五溪城人到篝火會上鬥舞。”
玄暘隨口問:“我贏了有什麽好處?”
“我送你五溪城最好的醴酒,兩大陶尊!”
把兩個指頭伸出來,在玄暘眼前晃了晃,闕月比平時活潑熱情,看來是醉了。
“可以,我要帶在路上喝。”
玄暘同意,畢竟五溪城的美酒可是好東西。
青南從大屋裡出來,正好見到闕月和玄暘在談鬥舞的事,他們兩人離去,身邊跟著一大群看熱鬧的人。
後天嗎?
青南心裡琢磨。
還以為玄暘會在五溪城住上一段時日。
長途旅行是十分累人的事,不得不一次次尋找歇腳的地方,經過充分的休息,做好充足的準備,才能再次踏上旅程。
旅程上停停走走,每次要出發前,青南總會踟躕,對艱苦的旅途產生抗拒。
這個跟人說說笑笑,漫不經心的家夥,此時在眾人擁簇之下,即將離開城門,他決定在踏上旅程前,先去篝火會上與人鬥舞,贏下兩尊酒。
受城郊的歌舞聲歡笑聲吸引,青南腳步不由自主跟隨前面那一批人移動,來五溪城這麽多天,也該了解下當地的風土人情。
夜幕下的篝火分布在五溪城四周,有五六處之多,出現篝火的地方,往往是小型聚落的所在地。
一座城,需要眾多的聚落供養,聚落會往城裡輸送糧食、木材、石料、骨料等等等等。
住在城裡的人,大部分是一些不用勞動的社會上層人士,與及從事手工業生產的人。
來到一處篝火燃燒得最旺盛,聚集最多人群的地方,青南遊走在聚會的邊沿,他與誰都不交集,昏暗中,也沒人注意到他。
就像玄暘之前說的,篝火會上有跳儺舞的人,這些人也都戴著面具,使戴面具的青南不那麽引人注目。
篝火會的中心,是正在鬥舞的是玄暘與一名五溪族男子。
五溪族男子跳的是戰舞,不難看出來,他一手拿盾牌,一手執長矛,舞蹈中加入戰鬥動作,威風凜凜,氛圍熱烈。
玄暘跳的是鷹舞,舞蹈奔放而熱情,搭配著振奮人心的鼓點,精彩絕倫,贏得聲聲喝彩。
無論是鷹舞,還是戰舞,顯然都是五溪城人熟悉的舞蹈,人們不是旁觀,而是紛紛加入,近百人一起跳舞,歌唱,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場面相當壯觀。
恣情放縱,快樂無憂。
這樣歡快的場面,青南從不曾在自己生活的地方見過,感到很驚訝。
在一旁觀看許久,青南離開篝火會,借著月光到人少的溪畔踱步。
走著走著來到一處坡地,青南登上高坡,望見五溪城的城牆,還有城牆上的守衛與月亮。
四周是那麽靜謐,月光似水般柔和。
坐在草坡上,青南回想故鄉的城牆和月光,羽邑那些古老的城牆因為年久失修,早已經破敗不堪,慘淡的月光照在稀稀拉拉的破舊屋舍上,更顯得毫無生氣。
察覺有腳步聲靠近,聽聲辨人,青南頭也沒抬,那人挨近,在他身旁坐下,念叨:“我看你酒不愛喝,舞是根本不跳,篝火會那麽熱鬧,你卻獨自一人躲到這裡來。你以前的降神舞就跳得極好,比我見過的任何巫覡都好。”
玄暘。
他是什麽時候離開篝火會,又是怎麽知道自己在這裡?
青南嘴角以很小的幅度上揚,反問:“贏了嗎?”
“在五溪城鬥舞我沒輸過。”
感覺玄暘把身子放平,躺在草坡上,躺地四仰八叉,他的語氣也很恣意。
青南低頭去看身邊人,果然是大大咧咧躺平,雙臂做枕頭。
月光皚皚,憑借月光,沒有其他光源,無法看清對方的臉,這使得青南感到自在。
兩人好一會都沒說話,夜幕下相處,聽不遠處聚會的人們傳來的喧鬧聲。
“你怎麽會來五溪城?”
玄暘用手臂支起腦袋,身子側向青南,用話家常的口吻問。
“說來話長。”
“我想聽,你說吧。”
兩人獨處時,習慣用羽人族語交談,說羽人族語的玄暘,總是讓青南有傾訴的欲望。
從哪裡開始說起呢?
青南問:“青宮的覡鸛,你還記得嗎?”
“覡鸛?哦,我記得有這麽個人,我在羽邑居住時,聽過他的大名,他是青宮之覡。羽人族和其他部族不同,很少會進行遠遊,更不喜歡跟別的部族往來,覡鸛不一樣,他經常出遊,好像去過不少地方。”
“你記得很清楚。”
“當然,在羽邑生活的那些時光,我一直沒有忘記,你的事我記得更清楚。”
玄暘這句話,讓青南不知道該怎麽接。
決定忽視,青南談正經事:“覡鸛是為了一個目的出遊,他在尋找某個人。”
“什麽人?”
“能讓羽邑再次繁榮的人。”
青南仰望星空,繁星點點,天上無數的星,猶如人世間無數的人,覡鸛最終找到那個人了嗎?
“什麽人有這樣的能耐?”
玄暘望向星空,語調悠閑:“按你們羽人族的歌謠,羽邑發生動亂,最後一代羽王被殺,距今有兩百年了吧。從此,羽邑再也沒有王。”
“覡鸛去其他部族尋找能夠在山谷修築水壩,疏通水道的人才——他想重修羽邑城外的水利設施,清理城中淤塞的河道,使羽邑適合居住,讓四散的族人返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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