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畫面詭異極了,聞驚崆可沒忘記蕭承凜剛回京那會,還在自已面前吐槽沈庭玨來著,做出“狐狸精”“絕對不是個省油的燈”之類的評價,這會倒裝得比狼還乖,簡直沒眼看。
沈庭玨靜了會兒,問:“你不喜歡他?”
蕭承凜握了握拳,冷哼:“謝家沒一個好玩意。”
沈庭玨心道好吧,等你知道對方救了你哥,說不定會當成再生父母供著,到時候或許可以忽悠他兄債弟償,真不錯。
畢竟救命之恩大於天,作為書香門第之子,就該知恩圖報,不報真的過意不去。
號角聲聲催征人,沈庭玨收起內心的小算盤,輕咳兩聲:“喝酒易誤事,你是蕭國的驍勇之將,到了外頭,萬事更須小心為上,敢莽撞胡來,飛過去揍死你。”
蕭承凜點了下頭,老實巴交:“記著了。”
沈庭玨感覺自已可真有長嫂的氣勢,嘴角不易覺察地一揚,用充滿父愛的眼神看著蕭承凜:“好孩子,去吧。”
聞驚崆“噗”地笑出聲。
沈庭玨用“不好意思,被我裝到了”的眼神瞥他,有點小人得志的意味在裡頭,丞相看在眼裡就覺得好可愛,聞驚崆卻覺得好欠揍,想翻白眼又不敢。
果然是傷過腦子的人,正常不回來了。
蕭承凜戴上兜鍪,鎧甲在日光下閃爍出光澤,跨出幾步,又回過身,有點忸怩作態,對沈庭玨說:“你一個人在長安,照顧好自已。”
他像是鮮少說這些話,故而說得磕磕絆絆,面紅耳赤,老實且純情。
沈庭玨表情極度自然:“哦。”
蕭承凜還是不太放心,看向聞驚崆,瞬間就變了副面孔,凶巴巴的:“本王走了,你機靈著點,護好我皇嫂,要是出了什麽差池,本王拿你問罪,曉得不?”
“......。”
聞驚崆笑飛了。
瞧瞧,皇嫂都叫上了,善變的狗男人。
聞驚崆推著肩膀蕭承凜:“王爺與其操心這個,不如操心一下自已,趕緊去吧。”
沈庭玨可比你小子厲害多了,渾身都是心眼。
鐵騎踏地,揚起煙塵滾滾,震得腳下微顫,猶如黑潮一般奔騰向遠方,蕭承凜一馬當先,海東青破風而追,在天際尖銳呼嘯。
今日天氣好,陽光灑遍皇宮金色的琉璃瓦,養心殿卻一片愁雲慘淡,承桓帝時有咯血之像,太醫院會診多次,卻難以藥到病除,非詔不許任何人等無故攪擾,一應朝政隻得交由內閣打點,批紅之權給了丞相,而整個朝堂卻因著天子的病情愈發躁動不安起來。
畢竟誰都不知道承桓帝過了今天還有沒有明天,新的國儲又遲遲懸而不決,萬一突然挺不過了,屆時朝局大變,定然得掀起好一場腥風血雨。
京中一時風聲鶴唳,人人懸心吊膽如履薄冰,淑妃親自守在承桓帝身邊,湯藥她都會親嘗親喂,日日陪伴在側,整個人也跟著憔悴不少。
侍疾這幾天,她旁敲側擊地打探承桓帝的心思,明白對方從沒有讓自已兒子繼位的念頭,迷迷糊糊中竟還說什麽要將人調離長安送去封地。
淑妃哪裡甘心,又見承桓帝病入膏肓,禁不住惡向膽邊生,決定聽從紀章的意思,放手一搏。
海提娜之前因為蕭崇睿搶走自已的嫁妝去做買賣而鬧了通脾氣,反被對方給打了之後,就一直記恨在心。
加之蕭崇睿那時因為紀平蘭之死喝得大醉酩酊,吐了真言,道明要不是紀章為了跟樓蘭搭上關系,才設計讓他娶了自已,否則是絕對看不上自已一星半點。
海提娜即便清醒地知道這日子沒法過了,但她遠嫁異鄉,孤立無援,除了忍耐,別無他法。
雖然沈庭玨那副良善可欺的面孔下狡猾得很,可如今難得窺見一絲希望,她斷然不會輕易錯過。
蕭崇睿這兩日睡得不好,忙著暗中調集兵力謀劃篡位大業,可心裡總是有些焦躁不安,細細想來,事情已經安排得並無任何異常,去調集兵馬的回信也都一切正常。
但蕭崇睿並不知道,去洛陽調兵的心腹,早在半路上就被東宮暗衛劫走,而他收到的所謂回信,不過是在威逼之下所造的偽書。
蕭崇睿好不容易來了困意,剛要趴桌上休息會,侍衛司卻突然闖進府,分為兩隊左右站好,露出後面的沈庭玨。
蕭崇睿看著這來者不善的陣仗,沒由來感到心慌,但他面上不顯,皺眉道:“擅闖王府,你意欲何為?”
“本侯的心愛之物丟了。”沈庭玨眉眼深邃擰著戾氣,背後凜然逆著天光,左手按在劍柄上,一副要來抄家滅門的架勢。
有句話怎麽來著,狹路相逢勇者勝。
於是沈庭玨腦海中冒出了一個正在“桀桀桀”殺人、每回出場都要鬧得天下大亂的黑衣大魔頭,努力模仿,短促地笑了幾聲。
蕭崇睿聽得頭皮發麻,心道你有病吧:“丟了什麽心愛之物,竟要跑到本王這兒來?”
沈庭玨無辜得十分虛假:“這話可就不對了,本侯滿大街都派人找著,又非只針對你一個,你在這跟本侯拿喬甩臉色,什麽意思?”
蕭崇睿當即就氣得肺疼。
死小子,就你會說話是吧!
蕭崇睿不欲與他掰扯,深呼吸了下,壓著脾氣:“丟了什麽?”
沈庭玨說:“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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