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丞相素來刻板,發冠每日都戴得端正,頭髮胡須皆梳得一絲不苟,站立時永遠如山嶺青松,辦差大院的大臣三伏天稍微敞開點領口,亦或是翹著個二郎腿,被他見了,都要說上幾句“有辱斯文”,煩人得很。
蕭寒燁剛練了會武,熱得敞開領口坐在欄杆上,看著宮中傳遞來的情報。
丞相為查案子徹夜未眠,眼底格外烏黑,一回府就見沈庭玨從姑蘇帶來的那位“堂弟”正衣衫不整地出來拋頭露面,臉色登時一黑。
沈庭玨眼睛正往那健碩的胸膛上瞅,伸手要去摸,余光瞥見了丞相,迅速收回手,踢了蕭寒燁一腳,板著臉訓斥:“衣服拉好,簡直不成體統。”
丞相到嘴的“有辱斯文”默默咽了回去。
嗯,還是自家乖兒子最曉禮。
蕭寒燁不太情願地合上衣領。
事兒精。
露個胸膛怎麽了?若非頂著別人的身份,本太子一定當場赤給你看。
第220章 可真晦氣到家了
丞相身邊跟了個少年,相貌平平,氣度卻很儒雅,很懂禮數地拱手作揖,朝沈庭玨行了一禮:“下官見過小侯爺。”
沈庭玨覺得他似曾相識,又一時半會沒想起來,莫名不喜歡對方,感覺好像披著羊皮的狼,但不要緊,自已也很能裝,於是兩眼一彎,露出笑容:“大人客氣了,這是在相府,不必如此謙稱,喚我一聲公子便可。”
他拾步下階,將對方不動聲色地擠到後頭,挽著丞相的胳膊,輕蹭了蹭:“爹爹這兩日都沒怎麽見著人影,查案雖要緊,也得注意身子,這位大人瞧著一表人才,可是幫爹爹查案的?”
丞相在一聲聲“爹爹”中父愛泛濫,見他不像剛回京時那般渾渾噩噩以淚洗面,暗自松了口氣,褪去在外的肅穆刻板,變得格外和藹可親,摸著沈庭玨的發頂:“他是為父前陣子收的門生,此次春闈的探花,你應是見過的。”
沈庭玨有了印象,“哦哦”兩聲,用憂傷的調調說:“原來是欽點的探花郎啊,怪不得比我還好看呢,意氣風發的少年郎,又有才學,爹爹應該更喜歡這種孩子吧?您若遇見好的,會不要我嗎?”
席承章抬眸,盯著沈庭玨雪白的背影。
錯覺嗎?
說話怎麽聽起來怪裡怪氣的?
丞相一聽,卻認為是沈庭玨還沒從太子遇害的悲痛中走出,所以才會這般胡思亂想,立刻說:“在為父眼裡,你就是天底下最好的孩子,無人能比,怎會不要呢?別瞎想,乖,等手頭事情解決了,為父就告假幾天,陪你去散散心。”
沈庭玨低低“嗯”了聲,挑著眼角,用余光瞟著身後的席承章。
那眼神像個警告,溫和的背後藏著利刃,昭示著自已的權威,席承章猝不及防對上視線,無端感到背脊一寒,他心想,這沈庭玨果然不是個善茬。
席承章定了定神,老實跟在丞相身後去了書房,沒像進門時貼得那般近,變成了恭敬有余的相處距離。
蕭寒燁瞧著他們的身影消失在了拐角,視線未及收回,胳膊就被掐了一把,“嘶”了聲,淡定地轉過頭,又扯開了領口:“那席承章惹過你?”
“沒有,給個警告而已。”沈庭玨揉搓著白虎的腦袋:“他看著儒雅,但能成為我爹的門生,證明本事不小,單純是尊崇仰慕良師也就罷了,若心懷不軌敢耍手段,我就宰了他。”
白虎感到了殺氣,又覺得毛都被搓沒了,撲騰著要跑,屁股挨了太子一腳,弱弱瞥去一眼,放棄了掙扎。
蕭寒燁道:“之前沈懷文遇刺,是他出手相救,為人處世也很有一套,這才逐漸得了沈懷文的賞識。”
“遇刺?何時的事?”沈庭玨拍拍手,狼毛飛了一地,白虎趁機撒丫子跑開,湊到白龍身邊,互相蹭著脖子,親熱得很。
“之前。”蕭寒燁怕他算帳,隨口瞎扯:“孤也是今早才知道。”
沈庭玨眯起了眼。
蕭寒燁去勾他手指,說:“他同蘇硯雖看著都斯文,但更會打交道建立人脈,朝中不乏有獨來獨往的臣子,他卻能與之以兄弟相稱,可見交友本事非同一般。”
沈庭玨懂了:“殿下是說,我爹遇刺一事,是他安排的,再設計一出英雄救美的戲碼,引起我爹的注意,對吧?”
“......孤可沒那麽說。”蕭寒燁糾正:“而且那不叫英雄救美。”
頂多也就算見義勇為。
另一邊,負責盯著謝少裴的侍衛看著他走出房門,進了隔壁的浴堂,伺候的下人全被趕了出來,半個時辰過後,謝少裴卻還沒見出來,侍衛們面面相覷,同感不對勁,但不敢貿然闖進去,謹慎地敲著門。
侍衛又等了須臾,沒得到回應,終於按耐不住衝進去,池中熱氣氤氳,不見半個人影。
夜裡無星,街上沒了先前那般車水馬龍,只有兩三間茶樓開著鋪門,零零散散坐著幾個客人,禁軍列隊來來往往,人人自危,不敢隨意出門招搖,煙花之地皆被勒令停業,想歌舞升平隻得關起門偷偷來。
這時候盤查嚴格,進出城都得有通關文牒,謝少裴往身上摸了摸,沒找著東西,才想起自已的文牒被自家祖父給扣了,要出城肯定沒法子。
謝少裴漫無目的地晃悠著,長安城瓊樓玉宇,雖比先前繁華許多,就是少了煙火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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