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庭玨撚動手中菩提子串成的佛珠,面容異常虔誠,誰見了都要由衷讚一聲世外仙人呐。
老燕皇喜新厭舊,對昔日寵信至極韓太歲不聞不問,反而天天召見沈庭玨誦經祈福。
雖然聽不懂在嘰裡呱啦念個什麽,但所謂“外來的和尚會念經”,老燕皇就覺得對方真的很乾坤廣大,好像不聽上一聽就顯得自己非常俗不可耐,況且獻上的仙丹確實不錯,比清虛宮的仙丹還得勁,一顆下去,哪哪都舒爽。
東宮暗衛頭次扮演仙師弟子的角色,頗覺十分上頭,天天往承天寺跑,一直跟著韓太歲,嚷嚷著要討論佛法,熱情又虔誠。
韓太歲失了寵,本就很氣,被一群兔崽子死纏爛打,就更惱火,感覺自己都快要走火入魔,發狂殺人了。
邊關遞來的急報一封又一封,朝野上下人人自危,能擔大任的武將少之又少,沈庭玨在這關頭挺身而出,表示自己可以出征,定能擊退敵軍,信誓旦旦,表情可嚴肅了,一看就知絕不是在吹牛。
老燕皇一聽,立刻就腦補出了對方撒豆成兵召喚天雷等場面,大喜過望,當場就要封其為國師,出征邊關。
畢無極看了沈庭玨一眼,無聲冷笑。
這牛皮吹得可真大,分明是想著奪兵權,白蟻爭穴,簡直不自量力。
畢無極眼眸中流露出一些譏諷,出列道:“皇上,仙師既然神通廣大,又何須費一兵一卒,這兵馬,想必是不用撥的。”
沈庭玨眯了眯眼,心道你能說就多說點,本侯早晚把你抓起來拔牙割舌,讓你一個字都蹦不出!
內心想法是很邪惡,但沈庭玨面上不顯半分,手中轉動佛珠,笑得很溫和:“太師凡夫俗子,難免沒見識,本仙師要兵馬自有用處,只是有些話不能說,泄露天機,不好。”
畢無極直接氣笑了。
第245章 你好厲害啊
薊南戊軍這些年在畢無極的打壓下,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畢無極力諫沈庭玨領著這支軍隊出征,老燕皇卻仍以為薊南戊軍實力威猛,於是大手一揮準了。
負責拱衛皇城的禁軍則一直被畢無極重金“包養”著,隱約充斥了顯貴弟子的腐朽之氣,畢無極並不在乎他們會被養成酒囊飯袋,只要皆對自己唯首是瞻,人多勢眾,這四萬禁軍就是他的底氣所在。
曹槊辭官前,便打散了舊部,若要與畢無極抗衡,就得將昔年舊部重新召集。
曹槊進京時,早已委派心腹去辦。
浮屠軍是他麾下的嫡系兵馬,打散後眾人為了不引起朝廷注意,皆謹小慎微地當著鄉野平民,如今一收到曹槊的調令,紛紛重拾鎧甲,感覺自己又做回了鐵骨錚錚的男兒。
秦司岩留在京中對付畢無極,沈庭玨與曹槊則跟著韓太歲一起前往邊關,三番兩次暗中使壞,雖沒能得手,卻反而越挫越勇。
不弄死沈庭玨,誓不罷休。
大軍在一處河道綿密的地方安營扎寨,韓太歲身邊一直跟著個遮面紗的女子,應該是心腹,沈庭玨近距離接觸過,那女子眼底空洞無神,露出來的額頭膚色慘白,再配上那雙眼睛,就跟活死人似的。
腰間所系的鈴鐺樣式獨特,在南四郡時,沈庭玨就見過焚火堂的右護法有個一模一樣。
沈庭玨已經將對方的身份猜了個七七八八,但也說不準韓太歲那老禿驢養了一批這種類型的。
沈小侯爺殺人的心思又有了。
甭管對方是不是那右護法,寧可錯殺也絕不能放過。
沈庭玨踩著車鐙上了馬車,殺人目光堪比隆冬臘月,對暗二道:“想辦法把人搞到手。”
暗二眨眨眼,腦子裡立刻就冒出了“色誘”兩字,禁不住打了個激靈。
曹槊頭回見斯斯文文的沈小侯爺露出如此陰狠的一面,甚是嚇人,當即關心詢問:“可是與她有何深仇大怨?”
沈庭玨神情越發陰森可怖:“害夫之仇,不共戴天!”
“……。”
曹槊坐得端正,表情認真,都準備好仔細傾聽沈庭玨悲痛的過往,安慰的台詞也想好了,聞言瞪大眼睛,一臉“居然還能這樣”。
沈庭玨說:“我沒開玩笑。”
曹槊咳嗽兩聲,一本正經地點點頭,隔了會,突然說道:“那女子我先前了解過,南疆巫女,叫什麽邏邇婆還是邏邇娑,忘了,反正精通藥毒巫蠱,韓太歲獻上的那些仙丹妙藥,藥方都是從她那拿的,後來我辭官離京,聽說她銷聲匿跡了許久,蕭國前段時間鬧出那些事,我也略有耳聞,別的不提,韓太歲身邊多得是下蠱手段千奇百怪的人,那女子巫術學得最為正統,防不勝防,千萬要當心,最好……還是離她遠點。”
沈庭玨眯起眼,像是要說什麽不得了秘密,身體微微前傾,壓低聲音:“我這命格,專門克她,等著吧,她要死了。”
曹槊當場肅然起敬。
是嗎?你好厲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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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境邊陲的軍報由太子發出,直呈內閣案頭,無須受兵部監管,那些個肮髒又醜陋的頭顱,簡直生動形象地描繪出太子殿下的暴戾恣睢,惡臭血腥氣息漫開在空氣裡,別提有多惡心,內閣眾臣平日裡殺人不用刀,沒怎麽見過血,根本受不得這種刺激,被活活氣得心臟狂跳,險些把隔夜飯一並吐出來。
承桓帝卻很滿意很高興,對著太子一頓猛誇,誇來誇去就隻表達一個意思——看朕的好大兒多厲害,不愧是朕教出來的,隨朕,真有出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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