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庭玨一掌拍在了門上,眸中狠厲隱現,卻生生笑出來:“殿下出事了對不對?為何都要瞞著我?”
滿院子的人都嚇得不敢吱聲,馮管家就知這事遲早瞞不住,在眾人求助的目光下,挺身而出:“公子息怒,大家夥是怕您聽聞殿下遇難一事,加重病情,故而才未敢稟告。”
風吹衣袖,沈庭玨偏頭打了個噴嚏,鼻尖有點紅,眼睛也微紅,仿佛再一眨眼,淚就要落下來,但他沒像平時那般露出楚楚可憐,那股病態與陰鬱變成了生寒的冷玉,壓得眾人都噤若寒蟬。
“下不為例。”沈庭玨心中有氣,但不會真把氣都撒在那些忠心耿耿的下屬身上,罰跪一會就讓眾人都起來,冷聲道:“將事情與我說明白。”
秦司岩捅傷太子是玄虎衛親眼目睹之事,葉舟遙有心將此事先壓下,但外頭卻已風聲四起,都說秦司岩乃是燕國細作,蓄謀刺殺太子,理該即刻判刑。
於是滿城鬧得風風雨雨,當地官府前去抓人,葉舟遙卻堅決不肯交出秦司岩,表示他會親自將事情徹查清楚。
長廊盡頭的柴房關著秦司岩,他束起的發髻規整,不顯階下囚的狼狽,一直枯坐在窗邊,從天明坐到了天黑,蕭承凜從坍塌的廢墟中被挖了出來,右腳受了傷,纏著厚厚的石膏,聽聞是秦司岩在太子背後捅刀,氣得一蹦一跳去了柴房,揮著拳頭要打人。
葉舟遙在旁攔著,與蕭承凜意見不和吵了一架,冷戰到現在還沒和好,沈庭玨過去找秦司岩時,就見蕭承凜單腿蹦著走路,向他瘋狂吐槽葉舟遙色欲熏心,袒護外人,簡直不是個東西。
沈庭玨道:“冷靜點。”
蕭承凜冷靜不了一點,嘴裡繼續罵罵咧咧。
沈庭玨煩不勝煩,抬手給了他一爆栗,蕭承凜恍惚間覺得是太子殿下在打他,捂著腦袋老實巴交。
林夫人一開始還以為白衣女子是想害秦司岩,卻沒料到對方想要的是太子的命,為此擔驚受怕極了,硬生生嚇出了病。
葉舟遙從秦司岩那兒聽聞是林夫人引他去了那間布有迷陣的院子,便將對方先關押了起來,林闕仁一直見不得沈庭玨的面,這會見到他出現,趕忙哭著臉上前求情。
沈庭玨一腳踹得他滾了幾圈。
“我叫你一聲叔父,還真當我敬重於你不成?”
沈庭玨掏出一張紙,甩了甩,懟到他面前,一手拽著林闕仁的頭髮,將他的腦袋抬了起來。
林闕仁瞧清了紙上的字,頓時臉色大變。
“花錢消災,你應該懂吧?”沈庭玨道:“想活命也成,在上頭蓋個章,所有家業盡數歸我,我一高興,就能留你狗命,當然了,你不願意蓋章也沒事,我可以製造場看似天災的人禍,效仿你當年接手我家中產業一樣,如何?”
直到這時,林闕仁才發覺對方不是個善茬,那股刁蠻勁表面瞧著像是被寵壞了的無腦天真,實則心機深沉,稍不注意,就會被血淋淋地咬上一口。
第212章 難怪狗太子喜歡
孤雁橫飛過天際,這會雨雖然停了,仍舊籠罩著密集的陰雲,仿佛停歇的雨似乎又要卷土重來。
沈庭玨藥也不喝,覺也不睡,就一直坐河邊發呆,怎麽勸也不肯回屋,愁得馮管家頭都禿了,在旁盯得特緊,生怕一個沒注意,沈庭玨就跳下去殉情了。
兩隻狼似乎看得出沈庭玨心情不好,湊在他腳邊有一下沒一下地蹭著。
宋安石啃著顆果子,坐到沈庭玨身邊:“殿下若真在河裡頭出事,這會就浮到上頭來了,沒找到人,肯定早就被救了。”
沈庭玨側頭看他。
宋安石被他的眼神嚇得一個大喘氣,啃了一半的果子直接往喉嚨裡吞,吃相有些猙獰,把自已嗆了個半死。
“……。”沈庭玨靜看他一陣,無趣地移開視線,又盯著河裡看,突然說:“我若跳下去,是否就成了水神?”
宋安石心道,可真高估你自已,變成水鬼還差不多。
馮管家臉色大變,險些當場灑下一捧忠仆熱淚:“公、公子。”
“開個玩笑。”沈庭玨雙手托腮,表情鬱悶:“不好笑嗎?你們為何都不笑?”
眾人又瘋狂朝宋安石使眼色。
扎他,趕緊朝他腦袋扎一針啊,只要讓他睡過去就好了。
宋安石人間不值得。
憑什麽我來?他醒來後,不得把我扎成刺蝟?
眼下除了要尋找太子的蹤跡,還要面對一波接一波的刺殺,暗衛循著刺客留下的痕跡追查過去,發覺對方的勢力分成小股流竄,根本無法直接一網打盡。
沈庭玨聽著暗衛的匯報,側顏在燭光裡十分冷漠:“對方是故意在溜人,想要讓我們也分散成股,如此才更容易攻破。”
“如今殿下生死不明,此事瞞不了太久,便會傳到京城,咱們……”暗二用余光小心翼翼地瞄著沈庭玨,斟酌再三:“咱們要一直待在姑蘇找到為止嗎?”
沈庭玨抿緊唇線,沒吭聲。
這時,有個相府侍衛從廊下小跑過來:“公子,外頭來了個少年,說是奉了他家主子前來傳話,但須見過您之後,才能相告,此刻正在外頭候著。”
馮管家不太放心:“公子,讓老奴先去瞧瞧。”
沈庭玨說:“帶他來見我,院裡這麽多人,不至於怕他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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