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河功曹憤恨的道:“失敗之後,那些水匪竟是要殺人滅口!”
梁任之檢查了那些刺客的兵器,的確並不統一,看起來像是匪賊的裝備,不算精良。
趙河功曹大喊:“陛下明鑒!下臣險些身亡,又怎麽敢哄騙陛下!真真兒是水匪逼迫,陛下明鑒啊!”
劉非眯起眼目,道:“是不是水匪,一查便知。”
第二日一大早,趙河的鎮軍將軍仇亢,聽說了趙河功曹下獄一事,連滾帶爬的跑來請罪。
梁翕之帶兵鎮守在曲陵,趙河以北,仇亢則是帶兵鎮守在趙河以南,自從南趙歸順之後,仇亢也算是趙河以南,掌管兵權之人。
只不過仇亢一直練兵,並不管理趙河的政務,在聽說趙河功曹被下獄之後,這才連夜趕來。
鎮軍將軍仇亢跪在地上,叩頭道:“卑將來遲!還請陛下責罰!”
梁錯冷聲道:“朕問你,趙河功曹聲稱,火耗財幣全都孝敬了趙河的水匪,趙河之上,可有這麽一夥橫行無忌,甚至令官署都懼怕的水匪?”
仇亢臉色尷尬,遲疑道:“回陛下,這……”
梁錯涼颼颼的道:“有便是有,沒有便是沒有。”
仇亢跪在地上叩頭,道:“有!有!回陛下,是有的!卑將不敢欺瞞,自從南趙歸順之後,很多南趙遺民不甘歸順,落草為寇變成了這把子水匪,他們盤踞在趙河之上,十足了解趙河的水路,每每侵擾商船,甚至侵擾戰船,簡直可惡至極!可惡至極!”
劉非狐疑道:“真的如趙河功曹所說,需要孝敬?”
仇亢哭喪著一張臉,道:“太宰您有所不知,這……咱們鎮守趙河的軍隊,都是從大梁調遣而來的,說到底,不是太熟悉趙河的水路,但是那把子水匪不一樣,他們都是土生土長的南人,十足了解水勢,又有輕便的小舟,官兵來了就跑,官兵去了就回,來來往往的,各地的百姓也是苦不堪言,沒有法子啊!”
嘭!!
梁錯狠狠一拍案幾,道:“朕養你,是來鎮守趙河的,不是讓你拿著民脂民膏,在趙河養祖宗的!”
“陛下饒命!卑將知罪!卑將知罪!”
若說水軍,大梁最精良的水軍,那便是曲陵軍了,可說是有且僅有的最為精良的舟師,其他的舟師更像是過家家。
劉非對梁翕之招招手,二人走到一角,道:“非之前看過這位仇將軍的履歷,他以前似乎在侯爺手下當過兵?”
梁翕之點頭道:“是有這麽回事,他以前在我手下做過校尉,後來便分出去了。”
仇亢也曾經是曲陵軍的一員,有過舟師作戰的經驗,因此才被調遣到趙河做鎮軍將軍。
劉非問道:“這位仇將軍,秉性如何?人品如何?”
梁翕之回憶道:“秉性好像挺耿直的,很是老實一個人,不過說實在的,他在做校尉的時候,戰功便那麽回事兒,也就是機緣太好了,否則就這點子能力,怎麽能做鎮軍將軍呢?”
劉非了解了一些,走回來,對梁錯耳語道:“陛下,想知曉這位仇將軍是否說謊,試一試便知。”
“如何試探?”梁錯道。
劉非眨了眨眼目,示意梁錯看自己的。
劉非道:“仇將軍,水匪一事暫且擱一擱,你去將趙河的四柱黃冊拿出來,請陛下過目。”
“四……四柱黃冊?”仇亢驚訝。
所謂的黃冊,就是記錄地丁、賦稅、錢糧、經費等等的冊子,因著封皮大都是黃色,所以喚作黃冊。
這四柱黃冊,分別為:舊管、新收、開除、實在,這四類,火耗銀錢也在其中。
劉非挑眉道:“怎麽?仇將軍可是有不方便?”
趙河功曹貪贓枉法,這四柱黃冊之中一定有貓膩,如果帳面做不平整,肯定會牽連出更多之人,因此劉非想要查一查四柱黃冊,如果仇亢多方阻攔,那麽這個仇亢,必然也是貪贓之一。
仇亢道:“不不不,卑將這就去取來。”
仇亢令人去取黃冊,很快,一摞一摞的四柱黃冊便被取來,因著記錄頗多,數量自然也不少。
劉非快速瀏覽這些黃冊的分類,走過去,直接抽出一本,開始翻找火耗的記錄,翻著翻著,蹙起眉頭,道:“陛下。”
梁錯拿過劉非手中的黃冊查看,啪一聲將黃冊扔到仇亢面前,道:“這是怎麽回事?”
攤開在地上的黃冊亂七八糟,裡面竟然有火燒的痕跡,重點的幾頁全都不翼而飛。
仇亢咕咚一聲跪下來,磕頭道:“陛下饒命,這並非卑將有意篡毀黃冊,是……是那些水匪……他們之前衝入府署,曾經放了一把火……燒、燒毀了很多文書,這黃冊,還是卑將拚死搶救,才搶救下來一些。”
“又是水匪?”梁錯冷聲道:“好啊,水匪竟是連官家府署都敢燒?若不是他膽子太大,便是你膽子太大!”
仇亢磕頭道:“卑將不敢扯謊!不敢扯謊!是真的!”
“不好了——不好了!”
一個士兵跑進來,看穿著,合該是趙河的士兵,仇亢的手下。
那士兵倉皇跑進來,還摔了一跤,跌在地上,又爬起來繼續跑,狼狽至極。
“放肆!”仇亢呵斥:“慌慌張張,成甚麽模樣?!”
那士兵驚慌道:“將軍,水……水……水匪!又來了!又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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