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娘,你們從未告訴我,我是討人厭的孩子。”
江以寧彎起眉眼強笑著,抬頭看著虛空,眼淚順著眼角滑落,所以蕭寒錦才會不喜歡他。
他本就不該期待這些的,農戶人家本就是搭夥過日子的,情情愛愛都是戲文裡的,他又不是戲文裡的角色,要不起那些魂牽夢縈和牽腸掛肚。
何況他現在過得很好,睡著乾燥整潔的被褥,穿著大概漂亮的衣服,吃著村裡人一年到頭都吃不了幾次的大魚大肉,連酒樓的雅間都去過好幾次,好得很。
他擦乾眼淚,再次揚唇,微微低頭,像是訴說密語一般說了什麽。
遠處的蕭寒錦聽不到,但能看到小瞎子開始摸索找東西了,他趕緊快步走過去,將籃子裡的東西一一拿出來。
“我給你點著,你慢慢燒。”蕭寒錦沒離開,始終半蹲著和他一起弄。
小瞎子默不作聲的燒著,他的情況如何,天上的人都看著,天意若可憐他,會讓他平安順遂的。
做完這些,蕭寒錦就見小瞎子把原本供奉著的點心又收回籃子裡,他挑眉:“都要收回去?”
“嗯,都是要這樣的,供果沒事的。”小瞎子輕聲說,有些提不起精神,但也沒太明顯的悲傷。
“好。”
兩人並肩回去,小瞎子下意識又想去拿木棍,再次撲了空。
蕭寒錦再次牽住他,言語間帶著些不滿:“來時不是說過會牽你嗎?那麽根破木棍有什麽好找的?”
“習慣了,像這樣才不太習慣……”小瞎子突然輕輕晃了晃手,連帶著蕭寒錦的手臂都微微晃動。
這種感覺並不陌生,從前就發生過。
只是手臂被帶動時,他莫名覺得心裡有些不自在,像有什麽東西在上面撓了一下,不痛不癢,可真要去碰,反而覺得古怪。
但他卻笑了:“那就先適應著。”
小瞎子不太明白這話是什麽意思,但二寒說什麽都是對的,聽就是了。
因為是休息,蕭寒錦才有許多時間,連帶著去房屋那邊也看了看,這段時間建築工們晚上也會做事,所以進度很快,眼看著就要完工了。
“你怎過來這邊?”蕭永福看著他,生怕這邊的灰塵弄髒他乾淨整潔的衣裳。
“趁著有時間看看情況,建好了就能搬來住了。”蕭寒錦看著瓦房,他已經迫不及待要住新房,低矮的院牆是他無法忍受的,像是被人窺伺著。
蕭永福硬朗的臉上也浮著笑:“對,也都是虧了你家裡才能過上好日子。”
蕭寒錦與他對視:“可也是因為我,家裡才會過之前那樣的生活,所以大哥不要覺得虧欠我,這都是我該做的,為共同的家,不是嗎?”
“真的長大了啊。”蕭永福拍拍他肩膀,再次欣慰起來,這還是二弟教的呢。
蕭寒錦的到來讓這些建築工們很有壓力和動力,在即將變更熱的六月初,蕭家的房子徹底建好了,頓時引來了村裡百姓圍觀。
“這得比村長家裡還要大啊!”
“和鎮上老爺們住的一樣,要是咱們村裡裡建,還真建不出來啊!”
“不過不是沒分家嗎?怎麽看著像是分開住了?寒小子還真會打算,這就要把爹娘拋下了?”
“這是什麽話?這不還是繼續住一起嗎?別張嘴胡咧咧了!”
確實是住一起,但也確實是分開住了,按照蕭寒錦畫的圖,是將一個家分成了三個小家,每個小家裡所有的鍋碗瓢盆都會逐漸齊全起來,蕭寒錦全包。
在看到房子後,李桂蘭就明白了,聽到村裡人說閑話,頓時有種被戳到痛腳的感覺,她當即潑了盆水,挖苦道:“有些人心別太黑,我家能住大房子,為啥要像你們那樣擠著!見不得人好!”
“大山家的,你這脾氣真是夠嗆的!”
“我怎了,哪有人跟你們一樣天天盯著別人家看,恨不得眼珠子都掉進屋裡!”李桂蘭大聲嚷嚷著,“怎了,還要進來給我們收拾啊?”
蕭寒錦也覺得李桂蘭這個脾氣有些怪,一點就炸,或許回頭得讓村口的劉大夫給她把把脈,還有蕭大山,雖然一直在吃藥,也有陣子沒複查了。
他默默將這事列入計劃,扭頭就瞧見小瞎子又在找木棍,他不由得輕嘖一聲,快步走上前扣住他手腕:“不會叫人嗎?”
破棍子有什麽好找的?明明人就在這!
“做什麽一直發脾氣……”
蕭寒錦聞言莫名有些尷尬,他忙降低音調:“不是凶你,是和你說了很多次,我在家的時候就別要木棍了,你不放在心上。”
小瞎子覺得這話有些古怪,聽著就像是拈酸吃醋那樣,但又覺得不可能,書生最好面子的,怎麽可能會做這樣小氣的事。
何況,戲文裡的書生不喜歡小瞎子。
第24章 靠近
六月裡徹底進入夏季, 天氣燥熱,來酒樓的就都成了府上的丫鬟小廝,各個都帶著食盒, 買完就走, 不肯多留片刻。
也幸好酒樓有新菜,也有避暑吃食,生意看著寡淡,但帳卻沒少,每日所賺都很可觀, 可見生意就是要圍著人轉。
蕭寒錦也在思考著蕭永福的事,現在天氣熱, 繼續在碼頭抗包做事受得了是一回事,他不想對方辛苦又是另一回事, 他倒是也能支個攤讓對方賣東西, 只是又怕鄉下糙漢不會說,白白浪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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