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見他不說話,以為他是傷心,蕭永福便拍拍他肩膀,農家漢子不會說什麽大道理,隻沉聲道:“大哥支持你的想法,你讀過書,有見識,放手去做吧。”
“多謝大哥。”蕭寒錦扭頭看他,被風霜侵蝕的臉堅毅英俊,但那雙眼睛卻寫滿了對他的信任。
真說起來,蕭永福大概是這家裡最真心實意為原主好的人,但好話總是鋒利,原主覺得被輕視,對這位大哥也不夠尊重,好在對方並未真正計較。
做飯的是蕭寒錦,洗碗筷的自然就是王秀蓮,他帶著江以寧回了屋,想著這事都是自己一口氣說完就算,但總得和對方商量,他知道讀書考取功名對這裡的人意味著什麽,但要他和小瞎子商量,還是有些不太自在。
“你就沒什麽——”
“你…你別難過,娘她也只是一時接受不了才會生氣的——你想說什麽?”江以寧快速說完一句話,才意識到自己打斷了對方,立刻無措的眨著空洞無神的眼睛看著他。
蕭寒錦垂眸看著這雙眼睛,瞳仁很大,也很黑,如果有光澤,一定是雙漂亮有神的眼睛,此刻卻空洞的讓人有些不忍。
他輕聲:“沒什麽,你想說什麽?”
江以寧聞言莫名緊張起來,他一手緊著木棍,另一隻手扣住手腕,小聲安撫他:“不要難過,我我和大哥一樣、一樣支持你的,你那麽厲害……”
蕭寒錦挑眉,難得想逗逗他,不自覺牽起唇角:“有何厲害之處?”
“就都、都很厲害,讀書習字……還有做菜。”江以寧說完緊張的咽了咽唾液,但遲遲等不到蕭寒錦回應,他慌張詢問,“是我誇得不好嗎?”
前世,蕭寒錦也見過不少男女,模樣精致漂亮,偶爾也有趣,他也願意多在意幾分,可從沒有哪個如江以寧這般純白,讓他覺得不舒服,不自在,卻又不能不在意。
江以寧隻當是自己說錯話,又想自己許是沒有誇到點上,便又小聲接了一句:“模樣、模樣也俊美……”
“你又不曾見過,如何知曉?”蕭寒錦聲音輕緩,帶著連他自己都未察覺的縱容與耐心。
“我、我聽說,鎮上書院容貌不端者不能進。”江以寧有些尷尬,希望這些聽來的言詞,不會讓他不開心。
蕭寒錦輕挑眉梢,這小瞎子倒是瞞著他旭許多事,真說起來,原身這樣貌著實俊朗,否則從前在書院時,也不會惹得胡夫子的女兒青睞。
江以寧聽到的也並非都是謠傳,可這連村裡人都少見的哥兒,又如何能聽說這些?
“原來如此,該休息了。”蕭寒錦說著徑直朝床邊走去,並未想到幫扶身後人一把。
“好好。”小瞎子連忙應聲,木棍敲擊出噠噠聲,小心將木棍放到床腳處靠著,摸索著進了床裡面。
平時兩人鮮少交談,今日說了這些話,反倒是讓蕭寒錦有些意動,他仰面躺著,輕聲詢問:“明日可有事做?”
“跟著爹娘去田裡播種,如果有看到草藥野菜就都要帶回來,還要照顧嫂嫂,搭理家裡,就這些……”江以寧小聲說著,實際上王秀蓮照顧他更多些。
“好,可還有其他想要的東西?”他語氣帶著不容置疑,偏頭看向裡面,就見小瞎子照舊縮成一團團。
大概是問得太突然,小瞎子眼睛都微微瞪大了些,能吃到魚就已經是特別特別特別好的事了,哪裡還能要其他的!
蕭寒錦言語間沾上困倦,他輕笑一聲:“那你便好好想,明日告訴我。”
小瞎子靦腆的揚了揚唇角,即便是身處黑暗,也怕被人瞧見,有些不好意思的往被子裡躲藏著,閉眼前還在仔細想著。
第11章 誤會
清晨。
蕭家兩兄弟照舊去坐牛車,直到到荷葉軒,蕭寒錦的唇邊都帶著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想到臨走時,家裡小瞎子送出去好幾步,才羞怯的說出自己的訴求,只是想想都覺得好笑。
掌櫃看到他來,立刻迎過來:“蕭先生,東家讓您今日老時辰上去。”
“我知道了。”蕭寒錦點頭,唇邊始終帶著笑,反正他做的越多,東家銀子就給的越多,這種事還要計較就沒意思了。
回到帳房處,張元和溫中已經在了,不過看著也是剛到的樣子,張元看到他來,當即冷哼一聲,招呼都不願打。
溫中有些尷尬:“寒錦兄別多想,他就是心情不快,並非有意冒犯。”
蕭寒錦點頭表示理解:“他就沒有心情愉快的時候。”
溫中:“……”
更尷尬了,但莫名覺得好笑。
他不由得多嘴解釋:“因為誤算是要扣一百銅板的,張元家中雙親都要用藥,他怕你告知東家,昨日請求你時,你又那般……”
蕭寒錦恍然:“他昨日那般怯懦猶豫,其實是在請求我?當真不曾看出來,我家夫郎亦是聲音細小,我都能聽到。”
溫中無奈,這不是在說張元連個哥兒都比不上嗎?
不過,重點貌似不在此處!
“你成婚了?”他大驚,鎮上不是傳言,蕭寒錦心悅胡夫子的女兒嗎?怎麽悄無聲息的就娶夫郎了?
“是如此,所以傳言只聽聽便是了,還有告訴那位宛若炸藥桶的帳房,我若真想與他計較,便不會讓他修改了。”
如果真想告他,當時就該直接拿著帳本去找東家,哪裡還能讓他有機會對自己吹胡子瞪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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