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小子,這都是你們的家事,我們哪能說啥!”
人群中不知誰說了這麽一句,緊接著就是附和聲,誰也不願看個熱鬧看的引火上身。
萬德祿也是沒想到居然還有這檔子事,他家裡不重這些,所以從未在旁門左道上想過,沒想到村裡居然有這麽多被騙的!
聽蕭寒錦的意思,幾兩怕都是少的!
而且蕭寒錦此舉,真說起來,也勉強算是大義滅親了,雖說如今推行孝道,可大義當前,即便是縣令來詢問,都要誇獎他一番的!
“寒小子,斷親是大事,馬虎不得,若是真斷親,那就說明往後再沒有任何關系了……”萬德祿還想再勸解兩句,“你娘是做錯了事,但他們年紀大了,不能沒人照顧——”
“我呸!我們就是死了,也不要他管!”蕭大山罵了起來,“豬狗不如的東西,讓他斷!也不怕別人戳你的脊梁骨!沒心肝的玩意!”
蕭大山罵得難聽,蕭寒錦不說什麽,卻有人站在他面前護著。
小瞎子壯著膽顫抖著聲音反駁:“明明就是你們做壞事,二寒那麽努力賺錢,讓家裡過上好日子,娘卻聽假和尚的話,給他下藥!是你們壞!”
蕭寒錦將他拉到身側,本想再與他親近些,可此時的情況有些不適合,他拍拍小瞎子的後腰,示意他去後面躲著,免得被誤傷。
“還下藥了?!”
饒是萬德祿也有些難以維持平靜了,雖說這些都是家事,可蕭寒錦他是秀才啊!
給有功名的秀才下藥,這不是找死是什麽?!
“居然還下藥,這可是親兒子呢?哪家有這樣的孩子早就燒高香了,大山家的,你們這是幹啥呢?”
“怪不得每次誇寒小子,他們都一臉不高興,還以為是謙虛,沒想到是真的不喜歡,這種喪心病狂的事都乾得出來!”
“人家寒小子不說這事才是真的孝順!你們當父母的還老糊塗了,這還是親爹娘嗎?”
…
村民們似乎也沒想到還有這內情,擱誰誰都要分家,親爹娘都要這麽害自己了,不斷親等著被害死嗎?
聽著他們的指責,蕭大山更是氣急敗壞,滿口都是他生養的,就能隨手掐死等等。
萬德祿有些聽不過,先前他也覺得蕭寒錦此人變化有些太過,但總歸都是在往好的發展,現在孩子變得這麽懂事,不該欣喜欣慰嗎?
怎麽能各自扯著臉皮,像是有殺父之仇呢?
“都別吵了!”萬德祿呵停他們的謾罵聲,“寒小子,這事確實是你爹娘做的不對,可也到不了斷親這一步,這事一旦決定就再沒有回頭的余地了,你可要想清楚啊!”
蕭寒錦偏頭看他,輕聲道:“村長,您大概還沒明白我把您叫來的用意。”
萬德祿瞬間愣住,他知道,他怎麽會不知道?
把他叫來,不是為了當說客,而是讓他做見證罷了。
“寒小子……”
“我今日請村長來,也容許鄉親們進門,都是為了讓諸位做證,我蕭寒錦要帶著夫郎,與蕭大山李桂蘭斷親!”他揚聲說著,語氣滿是不容置疑。
他連“爹娘”都不叫了,可見是真的死了心。
蕭寒錦早在之前便一直忍著,雖說分家後過不到一起去,但他也沒有這麽快就動這個念頭。
如果沒有今天這檔子事。
如果沒有江以寧被掐著脖子挾持。
他還願意繼續得過且過下去。
吃人嘴軟,拿人手短。
萬有盛在蕭寒錦的鋪子裡做事,能賺多少,也完全是看蕭寒錦的意思,他怕自己如果勸說太過,會讓蕭寒錦對萬有盛也不再上心。
“若是斷親,有些事宜是要你們都清楚的。”萬德祿沉聲說著,“這是我們萬漁村頭次有要斷親的,所以有些條例我要都念給你們聽聽!”
他說完看了所有人一眼,給人群中的萬有盛使眼色,對方立刻明白過來,忙跑回家裡將那東西拿來。
他將紙包拿給萬德祿,後者慢條斯理解開紙包,拿出一本看起來有些破舊的書,封皮都放得有些泛黃了。
這東西萬德祿一直拿來壓箱底的,沒想到還真的有拿出來的一天。
他清了清嗓子,揚聲念道:“家中不睦,日子不和順,打架鬥毆,反目成仇等人家,可選擇斷親,斷親第一條:斷親後再無任何親緣關系,如同陌生人,絕不能再回頭糾纏不休;第二條:斷親後,生死禍福與彼此再無關系,若願看在往日情面吊唁也可,第三條……”
蕭寒錦聽著聽著竟是笑了起來,斷親後的每一條都像是在保護他不受這對夫妻的迫害,這親便更是非斷不可了!
念完這些,萬德祿看向蕭寒錦:“蕭寒錦,我再問一遍,你當真確定要與蕭大山夫婦斷親?那你與蕭永福一家呢?”
蕭寒錦沉聲:“我確定,並且絕不後悔,至於其他,我大哥還是我大哥,我不曾多打算。”
意思便是他和蕭永福還會繼續維持親緣關系。
萬德祿點頭,轉到另一側看蕭大山:“蕭大山,你也是如此想嗎?”
蕭大山冷笑:“這種白眼狼,我們可不要,斷親就斷親,我們死了都不用他管!”
“好!”萬德祿揚聲,“筆墨伺候!”
江以寧便立刻回屋裡拿了紙筆,騰空了石桌上的東西,萬德祿便順勢坐下,將斷親事宜親自書寫一遍,末了再讓他們全都按上手印,這斷親書便徹底完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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