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到現在還未發現貨不對款的事, 若是能一直保持,來日回到聖京,上報朝廷,想來還是能得到陛下讚譽的。
萬曾文將這事說給趙硯稹聽:“這都是你治理有方,我雖是陵陽縣出身, 也已經有十數年不曾回來,如今有趙大人這樣的父母官, 是百姓們的福氣。”
又開始誇了。
趙硯稹想應卻又不能應,他比任何人都知道那些商戶內裡的情況, 平時也是因為明面上沒有東西能查, 若是暗中查怕也打草驚蛇,這些年他和那些商戶一直對峙著。
原本以為蕭寒錦的出現能打破這種平衡,沒想到還未做什麽, 聖京就派人來了,可見上蒼都要幫助他鏟除這些眼中釘!
“若不能將分內之事做好, 下官良心不安,平日裡商戶們都表現良好, 還有些會定期行善,想來不會有問題。”趙硯稹也是一頂高帽扣在那些商戶頭上。
越是如此, 來日發現,就越會震怒。
萬曾文一聽果然更高興了, 與趙硯稹說的也更多了,話裡話外, 都涉及著他能否升會府城。
“縣令大人,府外有曹家商戶曹成求見!”衙役來稟報。
趙硯稹心神一凜:“曹成?他來做什麽?不是還未查到他那裡嗎?”
“曹商戶說有重要的事求見縣令和禦史大人。”衙役沉聲說著,“說此事關乎帳目。”
如今還有什麽事比查帳更要緊?
這話一說,萬曾文就叫人把曹成給帶進來了。
…
“他竟真的舍得?你究竟與他說什麽了?”
蔣亦疏去縣令府時聽到了一些風聲,問過舅舅才知道那曹成竟然主動將自己陰陽帳的事說了出來,還上贈一半家產,以求彌補罪過。
商戶們陰陽帳是常有事並不稀罕,只是起初萬曾文查了這些都不曾有問題,這讓他對縣城的商戶們十分信任,沒想到立刻就甩了他一巴掌。
可人家是帶著金銀珠寶來甩的,他就是有心發怒,也得顧及著這些能賑災的貨款!倒真是把他給拿捏住,叫他不得不輕輕放過了。
曹成帶著千萬金進了縣令府,而後便再無事了,看在別的商戶眼中,這誤會就更大了。
若非蔣亦疏知道內情,怕也是要誤會的。
“我倒是真沒和他說什麽,應當是他身邊的管家提點了。”蕭寒錦說,“那位老先生,倒是不容小覷。”
蔣亦疏點頭:“這我倒是也有聽說過,那老管家是曹成他父親身邊的,也算是看著他長大,曹老太爺去世,老管家就跟著曹成了,你怕是也能猜到,也是老太爺去世後,曹家才走至今日的。”
蕭寒錦確實能猜到些,若是沒有那老管家,怕是曹成早就被其他商戶給吃掉了。
他想到什麽,輕笑:“你猜,接下來哪家要倒霉?”
“左不過就是彭家和魏家了。”蔣亦疏說,“孔祥此人偽善至極,他雖偶爾會行善施粥,但越是做得滴水不漏之人,越有貓膩,怕是上次之事,他與他脫不開關系。”
蕭寒錦對他們不甚了解,但蔣亦疏都這般說了,想來不會有錯。
只是不管是誰,這次都要倒霉了。
先是蕭家,後是嚴家,再是曹家,凡是見過縣令和禦史大人的,都安然無恙,沒有引起震怒,暗處的人心思便活絡起來,想著也要用同樣的辦法去討好,以求放過。
有些等不及的,竟直接帶著東西就上門了。
果然如他們所料,禦史大人突然震怒,下令重新徹查所有商戶的資產帳目,連田莊鋪子都要派隨行的侍衛們去查驗。
陵陽縣一時人心惶惶,都怕那些侍衛的刀不長眼,再割在他們身上。
“這是出啥事了?”
“還不是那彭家!做陰陽帳不說,竟然還敢賄賂禦史大人,縣令和禦史震怒,可不是要鬧場大的了!”
“這些商戶該死!賺那麽多錢不滿足,還總要搶咱們這些普通百姓的,米面糧油賣那麽貴,要是敢說話就要再提價,這誰受得了?”
“不過那曹家怎的沒事?他家不就是賣糧的嗎?”
“曹家多精,將家產作為救濟災區的賑災銀,全都給禦史大人了,大人心善念著百姓,自然不會再計較了!”
……
三人再次齊聚,沒想到僅僅一夜過去,縣城就出了這些變故。
嚴鳴冷笑:“還以為他們會再觀望,但凡多等待兩日,就能知道曹成的所作所為,沒想到弄巧成拙,反倒是將自己搭進去了。”
“事關利益和和身家性命,他們自然不敢多等待,若是機會如流沙逝去,他們豈非更要心如死灰。”蔣亦疏嗤笑,“說到底,人心不足蛇吞象罷了,不過也不是不能理解。”
年年稅收都要根據鋪子營生來算,他們鋪子又多,收益又好,自然是舍不得多交那些稅收的,可既然做了那種事,後果自然也該承擔。
香料多賺錢,蕭寒錦還是知道的,前世那些古典香料都得花高價購買,這時的更加純正金貴,一兩香粉,價值數兩。
且這時千金書生,以及那些有身價的富戶人家都會用香料來熏衣裳,一日所用便能耗費幾十兩,更別提在屋內點的香薰,都是燒銀子的東西。
整個彭家被查抄,銀子悉數充公,一部分留給縣城以做備用,另一部分,自然是被萬曾文收起來,回京好呈給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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