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棠鳶盡力鎮定,只要雨滴還未落下,提前將營帳扎好,保持乾燥溫暖,一定不會有事。
他剛想催促搬運被褥的士兵快些,第二道雷電便已劈下,傾盆大雨隨聲降落,誰都來不及反應,就被淋了滿頭滿身。
“動作快!慌什麽!”王誠雖然平時癡癡傻傻,到了正事上還是用得著的,他迅速跑到陸棠鳶身邊。“殿下快些進軍帳!外面由屬下監督看守!”
陸棠鳶看了一眼忙亂的軍隊,不敢多想後果,邁入擋雨的軍帳中。
不是他貪生怕死,這時候在外面說什麽同甘共苦才是傻話,淋透失溫就是一瞬間的事情,若他喪命於此,那這五萬大軍才真正的無可救藥。
才一進軍帳,阿梟立即就抱了過來,他剛想斥責阿梟,說他不懂得辨認情況,只知道這些上不得台面的親密事,就發現阿梟的體溫還是如往常一般溫暖,即使也被雨淋了個透頂,也還是那樣的高熱,叫他推拒不得。
“真是一下子慌傻了。”差點忘了,阿梟就是北疆人。
他將冰涼的手搭在阿梟的側頸,那裡血脈跳動的速度絲毫不減,也沒有任何冷卻下去的趨勢。
如此便不得不信鬼神了。
不是北疆族人,在這野林裡,一滴雨就能被奪走生命,而北疆子孫什麽都無需多做就能安然無恙。
“兄弟!兄弟?!”
“快進軍帳!如此已經夠用!快進去,能塞幾個是幾個!”王誠賣力呼喊,他是個真性情的,喊著都是哭腔。
帳外的聲音雜亂起來,陸棠鳶知道,是有人開始失溫暈厥了。
空氣中隱隱的怪味的告訴他禍不單行,瘴氣似乎隨雨而行,降臨到了他們頭上。
怎會突然如此呢?
明明是父皇親自監督祭司署勘察的天象,父皇博聞強識,雖說做不到與神聯結,讀懂所有天象,但天氣這類有古籍循的,父皇樣樣精通。
是父皇親口告訴他,這個月份是北疆百年一見的晴天月,是上天助他,在他走投無路的時候,給他這樣一個攻佔北疆的機會。
瘴氣的活動軌跡圖也是父皇親手交給他,祭司署可以出錯害他,他手下的探查兵也可以出錯害他,但父皇怎麽可能呢?
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他想不通,甚至已經隱隱頭痛,他封住自己的嗅覺穴道,攀著阿梟的肩頸,臉頰貼在阿梟的側頸汲取溫度,“阿梟,你可有頭暈,腹痛?”
阿梟眼神清明,只是看著他滿眼擔憂,急地耷拉著眉眼,“殿下怎麽了?”
陸棠鳶苦笑,嘴裡的喃喃自語阿梟聽不清楚,“虧得本宮總笑你是個賤種,本宮才是那個被神明棄之不顧的平民。”
從前出征南蠻,也不是沒遇到過瘴氣,卻沒有哪一次像北疆這般邪乎,才感知到異常,就渾身酸軟,再也不能動。
想把天象踩在腳下的志向像個笑話,人啊,就是天命之下的螻蟻,他什麽都改變不了。
“好冷,阿梟,好冷 。”
他想要起身去看一看帳外的情況,想看看還有多少將士安穩存活,想看看這雨是有沒有縮小的趨勢,他們明日還有沒有繼續前進的必要和可能。
可他脫口而出的,只能是好冷。
他的腦子裡想的足夠全面周到,但是他的身體激發了求勝的本能,身體的求生欲讓他顧不得別人,身體的求勝欲已將阿梟判斷為他的救命稻草。
“殿下的衣服濕了,暖不過來,阿梟幫殿下換新的…殿下不怕。”阿梟也手忙腳亂,他以為自己需要面對的僅僅只有無眼刀劍,現在的情況他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只知道陸棠鳶冷了,他一定要緊緊抱著。
他以蠻力除去陸棠鳶所有的衣衫,沒有旖旎心思,隻想救人性命,可除去衣衫的一瞬,陸棠鳶被寒冷席卷,等不了一刻就張手去找阿梟的懷抱。
他身上也被淋濕了,冰得陸棠鳶打了個寒戰,還是不肯放手,冰涼的手臂去摟阿梟暴露在外的脖頸皮膚。
“殿下…”阿梟吞咽口水,扯了被子把陸棠鳶包裹住,又在被子裡把自己的衣物除盡,全心全意將溫熱全數渡給陸棠鳶。
他將陸棠鳶緊緊抱住,嚴絲合縫,卻感受到一絲不同尋常的冰涼,低頭看去,陸棠鳶竟把他的紅玉佩戴在了頸間。
他擔心陸棠鳶現下的狀態,卻又忍不住高興,忍不住趁人之危的惡劣心思,懷抱越勒越緊,陸棠鳶都開始張開嘴一並呼吸。
也是這一張口,叫他再也克制不住,心一橫吻在了陸棠鳶嘴上。
他以為陸棠鳶會皺眉,會推拒,甚至緊閉雙眼做好了挨巴掌的準備,卻沒料到陸棠鳶貪戀他身上的每一寸溫暖,主動迎合,與他唇齒交纏。
“殿下…”
“阿梟救我。”
【作者有話說】
野林描述參考了雲南哀牢山,大家可以某音搜搜短視頻想象一下
第33章 狠心
阿梟盤腿將陸棠鳶抱進懷裡,陸棠鳶的臉貼在阿梟的心口,被子蒙過頭頂,連一根頭髮絲都沒有外露。
暴雨在暗無天日的野林中肆虐,不斷地奪走他的體溫,他又從阿梟的身體裡汲取暖意,二者形成一種微妙的平衡,叫他一刻也不敢分離。
突然的極寒天氣躲得過,毒瘴卻會穿過被子附著在皮膚上,滲入到血脈裡。
不多時,他就感受到劇烈的頭痛,這毒瘴好似有生命一般,深深鑽入他的每一道舊傷,在身體各處催生新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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