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夜深人靜,阿梟又因為藥性混沌著,四舍五入是一個只有他自己的空間,委屈堆積成眼淚,緩緩流淌。
後來,是那畜生沒輕沒重,叫他流了更多的淚,弄得他現在連睜眼都覺得乾痛。甚至此刻,阿梟也像粗麻繩一樣纏在他身上,又疼又緊。
他氣不打一出來,抬腳往側邊踹了下,不小心牽動了腿心被磨破的地方,刺痛一瞬,阿梟卻只是幽幽轉醒,迷糊地喚他,“殿下…”
陸棠鳶沒有回應他,阿梟沙啞的嗓音將他的思緒牽回了昨夜。阿梟什麽都不會,又急躁,匆匆看了幾眼話本子就開始,因此沒能看懂圖畫之意,只是苦了他的掌心和腿心,並未進行到最後。
臉頰一癢,是阿梟學著他的模樣,幫他把覆在面上的碎發給捋順了。
阿梟嗓音沙啞也難掩嬌俏情態,“好喜歡殿下。”
“... ...”陸棠鳶就只是閉上了眼睛。
於阿梟而言,現在是與妻子圓滿之後的溫存時刻,他眼裡滿含溫柔,連陸棠鳶發絲間沾上的塵灰都是可愛的,“殿下,阿梟想要這個。”
嘩啦一聲,有什麽被舉到了陸棠鳶的眼前,他掀開眼皮,是昨日指導他們完成“救命”的話本子。
阿梟開的這一頁,正是昨夜未完成的最後一步。
這個傻子,過時不候。
陸棠鳶還是懶得搭理他 ,就著他的手把這本圖畫書翻翻頁,最後一頁是承受者在床上躺著,什麽都做不了,只能等別人伺候。
他用食指點了點床上的人,翻過身背對阿梟。
阿梟:“唔…”他還在繼續翻著書。
突然他翻到了什麽,福至心靈,也跟著陸棠鳶翻過身去,長臂一攬,將他緊緊抱回懷裡,在其耳邊落下一吻。
不等陸棠鳶回神打他,他就把話本子舉到陸唐淵眼前,畫面裡的兩人就是這樣互相擁抱著親吻的。
阿梟是個一根筋的,陸棠鳶剛用畫本子拒絕了最後一步的要求,現在就也得聽著畫本子。
罷了,人都死了,還怕少個胳膊嗎?做都做了,還怕被親一口嗎?
陸棠鳶行屍走肉一般癱在地板上,感恩父皇賜下的休沐。
往常父皇也會在鬥獸賽之後特批他一天休沐,那時他會策馬出宮,同王誠落月一起賽騎射,現今他真是一點都不想動。
他害怕沐浴時看清自己身上的斑跡和紅印,他怕梳妝的時候看見自己乾紅的眼角,肉腫的嘴唇,更怕行動起來,全身上下的酸痛,叫他不能自欺欺人,全部歸咎於睡地板。
但在這四方牢籠裡,他又何曾有過真正如願的時候,就連躺在地上不動,都做不到。
“咚咚、咚。”
先兩聲後一聲,這是他與落月之間的暗號,沒有十萬火急的事情,落葉是不會用這暗號來打攪他的。
落月:“奴婢帶了新的衣袍過來,殿下快去換上吧,仲元公公來過,說是昭貴妃的事情。”
“開個門縫丟進來。”
一身黃紫寬袍,一身侍衛官袍,果然落月什麽都知道,皇宮裡最不缺的就是對肮髒時的心照不宣,和避而不談。
他來不及沐浴,草草束發,源自阿梟的不明乾涸斑跡還在大腿和小腹上殘留著,他用皇子官服把一切的肮髒都裹了去,反正他本就敗絮其中。
看阿梟也已經穿到蔽體的程度,他推開偏殿門,“落月,究竟何事?”
“奴婢不知,仲元公公說陛下昨夜夜半才處理完奏折,獨自一人去了露華宮,宮人們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只知道現在的露華宮已經被陛下的親衛封鎖了。”落月面露憂愁,“對外宣稱是昭貴妃有孕,需要悉心照料保護,但看仲元公公的意思,並非如此。”
“知道了。”陸棠鳶已經感受到自己不安的心跳,回頭想叫阿梟乖乖等在這裡,就見阿梟已經穿戴整齊,換上一副侍衛該有的表情,站在他身後。
他分明該是厭惡的,尤其昨夜剛發生了那樣的事情,可面對一切未知的露華宮,阿梟站在他的身側,竟叫他意外得心安。
“走吧,隨本宮一道去露華宮。”
第26章 秘情
一路上,陸棠鳶都在想著露華宮的情況。
夜半是最愛做虧心事的時候了,可昭貴妃在做的虧心事太多,究竟是同大祭司苟且,還是在為他煉製上弦丹?
每走一步,布料都會摩擦大腿內側,乾刺的疼痛和心裡的慌亂,叫他身心皆不適,明明已經接近午時,頭頂的天卻仍是陰沉不見日光,低沉的灰雲壓得他喘不過氣,如同陷於沼澤,呼吸困難。
邁入露華宮的那一刻,他換上一副找不出破綻的表情,懷了野種的人是昭貴妃,與他何乾,煉製上弦丹的也是昭貴妃,又與他何乾先騙過自己,再騙過別人。
“兒臣參見父皇,父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陸棠鳶雙膝跪地,俯身磕頭,是個最無可挑剔的跪拜禮,阿梟也在他的斜後方學得原原本本。
他們的禮節挑不出差錯,父皇卻並沒有讓任何一個人起身。
露華宮裡陷入逼仄的寂靜,無可預料的事情總是讓人充滿恐懼,陸棠鳶不敢抬頭去看父皇的態度,只能這樣承受著來自天子的威壓。
他敢做出的最大動作,就是用余光巡視著整個宮殿,妄圖找到一點點昭貴妃的痕跡,卻終無所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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