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拓跋梟有了思想、有了主見,有了更鮮活的“人”的特征,作為一個在陸棠鳶認知裡應該自私自利自保的種族,拓跋梟甘願放棄生命為他尋求一方棲息之地,很難不動容。
“哭的這麽可憐,叫我該怎麽辦?”他屈指揩走拓跋梟鼻尖的淚珠,唇齒間的血腥氣第一次讓他有了負罪感。“從前是小傻子的時候也沒這麽嬌氣。”
“之前…”拓跋梟悄悄睜開一個眼睛,他也很震驚陸棠鳶的猶豫,“之前的腦子是一根筋,哥哥說只要我保護你,你就同我結親,所以我不敢哭,我怕哭了你覺得我太懦弱,剝奪我保護你的資格,也就剝奪了與你成為夫妻的資格。”
“那現在呢?我與你的紅玉之盟板上釘釘,你就不裝了?”
“現在…”拓跋梟拉過陸棠鳶的右手,展開掌心,將自己濕潤的臉頰貼上去,“阿梟想讓哥哥心疼。”
這招是薩日教給他的。
薩日說了,“你為陸棠鳶做了什麽,就要明明白白地告訴他,老娘就很不理解你當初竟然還想瞞著他神罰的事情。”
那天薩日單手叉腰,另一手用研杵指著他的門面,“你這邊豁出性命隻為給他一個名正言順活在北疆的身份,卻要瞞著讓他什麽都不知道。不是我說,對方不知道的付出跟你沒付出有什麽區別呀?你的付出這麽見不得人嗎?”
“這樣只會讓他覺得人生坦蕩,有你沒你都一樣。”薩日說得激動,都想用研杵去敲拓跋梟的腦子,“放棄無用的男子氣概,像小狗一樣去搖尾乞憐吧,陸棠鳶這樣傲氣的人,最吃這一套啦~”
他當時聽完覺得半信半疑,但為了和陸棠鳶能有個結果,決定死馬當活馬醫,沒想到如今應用起來,竟然真的管用。
“哥哥。”他變本加厲,“我的疼是真的,願意也是真的,你盡管咬我吧,過後…過後親親我就好了。”
我為你付出了,但我願意,只是我希望你能給我些獎勵和回饋,追尋愛的路上不需要啞謎,他信任感與安全感都過於薄弱的妻子,最需要的就是簡單與直白。
“嗯,怪我。”陸棠鳶罕見地心甘情願作出退讓,探出舌尖撫過阿梟頸部正慢慢愈合的血肉,放棄了這塊最容易招致疼痛的部位。
他跪起身,從拓跋梟的身側繞到他身前去,分開雙膝坐進阿梟盤腿圈起的領地,面對面攀著他的肩背,單手解了他的腰封,也順手扯下了自己的外袍。
“現在就開始治療我的副作用吧。”他把拓跋梟的中指指尖塞進嘴裡,要破他的指腹,卷著舌面吮血,含含糊糊的,“讓舒服把你的疼痛蓋過去好不好?”
拓跋梟哭紅的雙眼更紅了,眼白都裂出血絲,拿出手指,把血液塗抹在陸棠鳶的唇面,下頜,喉結,鎖骨。
就在陸棠鳶為這血腥又令人悸動的舉動而情 動時,拓跋梟突然用指尖的血在他胸前寫了一個“梟”字,最後還把這個字圈了起來,蓋章似的。
那點兒旖旎一下子就消散了,這章蓋的,幼稚死了。
他哭笑不得,“你圈地呢小狗,怎麽不對我撒尿呢?”
他遊刃有余地調侃,卻意外對上拓跋梟認真又忍耐的臉,他看著拓跋梟的手抓住了他的褲腰,話語低啞而又帶著熱氣,“好,這就來。”
“阿梟,等!啊——”
陸棠鳶喝飽了,拓跋梟吃飽了。—
翌日,拓跋梟依依不舍地離開陸棠鳶的懷抱,“哥哥,我得去操練士兵了。”
“嗯嗯哼…”陸棠鳶困倦,隨便應付了幾聲。
他以為自己說的是去吧別擔心,殊不知出來的聲音就是這麽支支吾吾的哼唧,惹得拓跋梟並指在他沒什麽余肉的臉頰上掐了一把。
待他再次醒來時,午膳已經擺在桌子上好一會兒了,沒有刺殺,沒有政務,他從沒有睡得這麽安逸過,但這種安逸有個一兩日可享受也就夠了,他從不想真做個后宮王妃。
他叫人取來了筆墨紙硯,又將自己的屬下召集,像私塾裡孩童做功課一般,他畫著大崇陣法的破解之術,宋循在畫機關戰車的分解製造圖,王誠用“大”字一樣的簡易小人兒呈現自己的刀法,落月則將能快速學成的暗器之法以一一書寫。
“好久沒和殿下在一起研究戰事了!真是太爽快了!”王誠筆下如有神,揮灑墨水如同多狂妄有名的畫師一般,“就是沒想到,我們再聚在一起,竟然是一起研究賣 國!”
陸棠鳶一個毛筆杆打在王誠嘴上,“閉上你這狗嘴,什麽時候插得上象牙再開口。”
“殿下…”王誠也委屈,他也沒說錯呀。
落月悠悠道:“此乃識時務者為俊傑。”
王誠對這文鄒鄒的話嗤之以鼻,自己悄悄在心裡嘀咕,乃你奶奶個腿兒。
“殿下,咱們把陸弘殺死以後,要去哪裡呀?”王誠換了個實際點的話題。
雖說陸棠鳶現在已經是北疆王妃,不久的將來就是王后,再加上是個男子,那就是北疆的半個王,事成之後,他就是天下的半個王!
任誰也不會覺得,在戰事結束之後,陸棠鳶會離開。
可王誠自認為非常清楚自家主子的性子,他的殿下與拓跋梟不過逢場作戲,本身已經足夠疲累痛苦,每日還要應付拓跋梟,這樣的日子絕對不是主子所期待的。
落月臉上也沒有什麽異議,他們殿下從來不願受製於人,如今是為了借力報仇,才成為了荒謬的男王妃,事成之後,一定是會離開的,哪怕是找個山林隱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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