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攢了五年的錢……
哪怕辛楓晏又聽話又善解人意,這種事情他也沒法去感同身受,他甚至都沒有察覺到這一點,當然穆瀟一點沒有表現出來也是原因之一。
辛楓晏感受到的是另一種心疼,心疼穆瀟為自己的付出(不包括錢),他握上穆瀟的手,短短幾個月時間,這隻手的指腹和手心中多了許多薄繭,辛楓晏挨個摩//挲了一遍,又把嘴唇湊上去,輕輕地親吻。
穆瀟正在憂慮著什麽,辛楓晏也猜到了個大概,他寬慰道:“你跟我說了小雅是怎麽把你帶進來的,我又想了一遍……整個過程中都沒有什麽紕漏,小雅不會因為這件事被發現的。”
那就好,穆瀟松了口氣,他們族裡做事的風格辛楓晏最了解,他說沒事大概率就是沒事了。
現在唯一的一個,也是最艱巨的一個問題,就剩下怎麽離開這了。
辛楓晏把那隻手捧進懷裡,貼在心口的位置,輕眨了下眼,再睜開時,眼中的神色堅定鋒利了起來。
“穆瀟,”他說道,“還有一條路可以走,從山另一邊下去。”
穆瀟挺驚訝,既然有這麽一條路在,怎麽薛雅潔和辛楓晏之前都沒有提過?
不過有路總歸是好的,他沒有過多地詢問,隻道:“那太好了,我們快走吧。”
路上辛楓晏大致描述了一下那條路的情況,他們所在的這一邊山坡比較平緩,甚至還能有許多平地,但山的另一邊,也就是他們即將要走的那條“路”,就比較陡峭了,需要爬下去。
穆瀟聽了更疑惑了,爬山而已,這有什麽不好說的?
到了地方他才知道,為什麽薛雅潔和辛楓晏都對此事閉口不提了。
還算給他們面子,這邊的山體勉強還能算是一個“坡”,有那麽一丁點的弧度,沒有完全垂直九十度下去。
穆瀟站在邊緣向下望去,下面黑的像深淵一樣,什麽都看不清。他又踢了塊石頭下去,咚咚咚的幾聲碰撞之後,就再也聽不到響聲了,壓根探不出深//淺。
哪怕與辛楓晏在一起的決心從來沒有動搖過,穆瀟此時也本能地腿肚子微微發抖。
面前的這個“坡”,專業的登山運動員來,看了都要搖頭的程度,只有那些喜歡挑戰極限的人才會嘗試,還得登山繩、攀岩搞,全副武裝了才會上。
但再看自己這邊,全身上下,找不出一件像樣的工具。
哦,對了,也不能說完全沒有,還有一根從五人組那繳獲來的繩子。
穆瀟不由得看向身邊與自己並肩而立之人。
辛楓晏站在崖邊,夜風吹動他臉側的頭髮,銀白色的月光像在他肩上批了一件輕紗,他的臉孔朦朧在月色中,眼中淡淡的光輝盈盈閃爍,像存在於另一個世界的、虛幻的影子,又像鏡中花、水中月,隨時就要散去。
他望過來,道:“穆瀟,現在回頭還來得及,他們還不知道你在這。你在山裡再躲一會,等到我回去了,他們就會撤走,你就可以下山了。”
穆瀟都要歎氣了。
不是,辛楓晏你什麽意思?
我錢都花了,罪也遭了,到了最後,你說讓我自己下山?
我在薛雅潔那挨的打白受了嗎?還有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回去了,他們會怎麽對待你。
我怎麽可能允許……只有我才能“懲//罰”你!
穆瀟就笑了,“說什麽呢,都到這了,哪還有回去的道理?”
他一下子就把那個“影子”從虛幻中拉了過來,圈進自己懷裡,“阿宴,不是說好了,等下了山,我就要罰你嗎?現在你又說這種話,可要小心了,這可算是罪加一等,到時候……呵呵。”
穆瀟“獰笑”了兩聲,手象征性地在辛楓晏的尾巴上碰了一下。
“還有啊……”他又說道,“不知道你記不記得了,那天中午……就是在你救了那個小女孩的那天中午,你不是答應了我,要和我回老家見見我媽的嗎?當然這幾年肯定不行了,等再過幾年的,要是有機會能回國,我就帶你去。”
穆瀟,我早知道了你會這麽說,辛楓晏心道,他抬起手,摟上依靠之人堅實的背部,尾巴纏到那人的手臂上。
他不再提起讓穆瀟不高興的事,不過心中卻還有自己的考量。
不能讓穆瀟出事,這是辛楓晏的底線,他做的每一件事、每一個決定,都是基於這個準則之上。
在說出這條路之前,辛楓晏就想好了,倘若爬下去的過程中真的遇到了危險,自己還可以變成老虎,總是能夠護住穆瀟的。
至於自己最後會如何……他就沒有再去想了。
繩子裝在穆瀟帶的那隻背包裡,辛楓晏把它拿出來,蹲下來,往穆瀟腰上系:“穆瀟,一會我先下去,我踩過的支點,你再踩。這繩子的另一頭,我也會綁在自己身上,你要是沒踩穩,千萬要抓緊繩子,我拉著你。”
穆瀟點點頭,“我明白,不過你也不要勉強,我也可以拉著你的。”
辛楓晏笑了一下,沒說話,算是默認了。
穆瀟看著那個淺淡的好看笑意,不知道怎麽的,忽然感到了隱隱的不安。
他總覺得,似乎從進山開始……不,是從決定跟辛楓晏出國開始,就有什麽無形的東西,如影隨形似地跟隨著他們。他要做的事,總是在最緊要的關頭被察覺了,逼的他不得不另想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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