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弄閉上眼,竟難得獲得了一分安寧。
鍾宴笙有心想為侯府說幾句話,但真少爺似乎完全不想談侯府的事,人家又正頭疼著,他說那些事多少有點惹人嫌。
本身就很惹人嫌了。
鍾宴笙把話吞回去,默默地按了會兒,雙手開始發酸。
察覺到他動作停了下來,蕭弄不悅地睜開眼:“怎麽停了?”
鍾宴笙委屈地揉揉手腕:“……手酸,沒力氣。”
“沒用。”
這才多久。
鍾宴笙生怕他生氣,趕緊軟著聲哄:“哥哥別生氣,我休息一下繼續給你按好不好?”
其實這麽一會兒後,頭疼已經略有緩解,純粹是因為鍾宴笙按揉的力道,還有身上的淡淡氣息很舒服,蕭弄才沒讓他停,見他這麽乖乖順順的樣子,惡劣的本性冒出來,更想欺負他了。
就在此時,黃鶯的聲音響了三聲,是暗衛發出的信號,有消息遞來了。
蕭弄遺憾地收回擺弄人的心思,抬起左手,做了個手勢。
鍾宴笙睜大了眼,無辜地看著他:“?”
蕭弄:“?”
確認他沒看懂,蕭弄沉默了一下,才開口:“退下。”
頓了頓,覺得他可能聽不懂,又吩咐:“明日再來按頭。”
暗衛:“……”
這到底還殺不殺了?
鍾宴笙的眼睛微微亮起。
這個意思是,允許他下次還來?他還以為會被趕走呢。
沒想到真少爺看著脾氣不好,實際上很好相處嘛!
關系不可能一下促成,慢慢來,這已經算是個好的開始了。
鍾宴笙心想著,彎眼笑起來:“那我明日再來找你,你要記得給我開門哦,哥哥。”
就是這別院這麽大,此處顯然只是其中一個偏僻的院落,該從哪兒出去?
鍾宴笙苦惱地回頭看路,一扭頭,才發現幾步之外,不知何時出現了個穿著黑衣的年輕人,悄無聲息地立在那裡,仿佛一開始就存在了,面無表情地看著他,見他回頭,做了個“請”的手勢,似要給他帶路。
這別院裡原來是有伺候的人的啊。
鍾宴笙朝他友好地點點頭,跟了上去,走之前又轉頭,使勁揮揮手:“哥哥再見!”
小雀兒的背影消失在月洞門外,蕭弄翹起條腿,重新握起劍,繼續擦拭,頭也不抬問:“哪來的?”
“回主子。”從陰影裡走出的暗衛跪在地上,低垂著頭,欲言又止,“這些時日,京城的那些世家收集了許多美貌少年送來,此人今日是跟著安平伯府的馬車來到別院的,只是沒想到那麽大膽,竟敢越牆而來……”
這麽一說,蕭弄就明白了。
自從他回京城後,大大小小的世家都試圖往他後院裡塞人,一開始是塞女人,統統失敗後,又恍然大悟似的,紛紛開始塞男人。
不知道是哪個王八蛋造的謠,覺得定王殿下二十有五,後宅卻空無一人,是因為愛好取向跟一般人不太一樣。
要麽就是身有隱疾。
蕭弄“嘖”了聲,往後一靠,狀態明顯松弛了許多:“本王看上去像是喜歡男人的?可笑。把造謠的人揪出來,本王要把他的脖子擰成三截。”
暗衛不敢接話茬:“那,依您的意思?”
方才那個要弄死嗎?
蕭弄沒怎麽考慮,指尖點點扶手:“留著。”
無所謂,就算那隻小雀兒是偽裝的刺客、被派來勾引的小寵兒又如何,他向來不怕這些,更不在意是誰派來的。
“是。”暗衛想了想,又謹慎詢問,“那位小公子方才叫您哥哥,您又應下,是否是和您有什麽關系?可否需要去查查蕭家的……”
“沒有。”蕭弄回得果斷,懶散道,“想叫本王哥哥的多了去了,他叫不是情有可原嗎,想應就應了。”
暗衛:“……”
您高興就好。
蕭弄又回味了一下:“你不覺得那小孩兒叫哥哥還怪好聽的嗎?”
暗衛:“…………”
不覺得。
作者有話說:
你不對勁
但你高興就好
第四章
和真少爺的第一次見面過於出乎意料,鍾宴笙心事重重的,也不好意思跟人家嘰嘰喳喳,悶著頭跟黑衣人離開了長柳別院。
剛跨出門檻,身後的大門就“嘭”地一聲合上了,堪稱利落冷酷。
這人應該是向著真少爺,看不慣他吧。
鍾宴笙從來都很惹人喜愛,頭一次受這種冷遇,難免小鬱悶,但也只能接受。
誰叫他佔著人家位置,受了十幾年好處呢。
這會兒的天色不複之前晴朗,遠處湖面上的風吹拂來,潮乎乎冷冰冰的,像是快下雨了,被風一吹,脖子上的刺痛感就更明顯了。
鍾宴笙忍不住伸手摸了一下,低頭一看,瑩白的指尖沾上了點點血跡,格外惹眼,頓感頭暈。
是落到花叢時刮到的,還是被劍劃傷的?
這傷口沒發現還好,一發現存在感就加強,疼得厲害,鍾宴笙嘶了聲,捂著脖子慌亂爬上馬車,翻出面銅鏡。
對著鏡子看了半天,鍾宴笙咬咬唇,忍著疼將那一線血跡擦去,免得被人發現,解釋不清。
好在傷口細細的,隻破了皮,擦了血就看不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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