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宴笙眨了眨模糊的淚眼,就乖乖不亂掙動了。
裴泓沒見過這麽聽話的鍾宴笙,哪怕是在撕破臉皮之前,鍾宴笙在他面前也沒有這麽乖巧過。
怒火燒著胸腔,這股火氣或許是從雁南山那日就燃起來的,直到此刻終於有了宣泄口,裴泓冷笑了聲後,漠然道:“你出現在在這裡,看來安王那個廢物已經鎮不住上面的局勢了。定王殿下,讓你的人退出暗道,把你的劍解下來吧。”
鍾宴笙剛想阻止,就聽到哐當一聲。
蕭弄隨手丟下佩劍,抬抬手指,朝後面做了個退下的手勢。
感覺裴泓在帶著自己朝前走,余光裡能看見裴泓望著蕭弄的不善臉色,鍾宴笙心裡焦慮起來。
現在他在裴泓手裡,蕭弄為了保護他處處受製。
他能感覺出來,裴泓很不喜歡蕭弄,或者說,很厭惡蕭弄,對蕭弄懷著極強的殺心。
情急之下,鍾宴笙靈光一現,突然喊了聲:“景王哥哥!”
猝不及防聽到這一聲,裴泓頓了頓,猛然望向鍾宴笙,鍾宴笙沒有遲疑,繼續喊:“我要絆你了!”
“什麽?”
裴泓還處在震愕之中,聽到後面這句,一時沒反應過來,下一刻,腿上陡然一絆。
十分熟悉的場景。
鍾宴笙甚至還遵守約定,在絆他之前提醒了他一下。
只是刹那之間的破綻,蕭弄提前收到了鍾宴笙提醒,眼色一厲,抓住機會飛踢一腳,果斷將裴泓搭在鍾宴笙脖子上的劍踹飛出去。
裴泓的反應卻也不慢,劍一脫手,立刻將鍾宴笙撈了回來,也就在同一時間,小手臂上傳來一陣尖銳痛意,他難以控制地松了力道。
懷裡柔韌溫熱的身軀決絕地奔向了蕭弄。
某種貴重的東西徹底流失手中的恐慌感傳來,裴泓怔怔地伸手去抓,卻還是隻抓到了一捧幽微的蘭香,頃刻之間,煙消雲散。
鍾宴笙抓著染血的匕首,含著淚一頭撞進了蕭弄懷裡:“哥哥!”
蕭弄張開手臂攏住他,用力抱緊,溫聲安慰:“沒事了,迢迢。”
被熟悉的氣息和懷抱裹住,鍾宴笙喉間一哽,本來不想哭了,眼淚卻啪嗒啪嗒掉個不停,沾濕了蕭弄的一片衣襟。
蕭弄一邊輕輕撫著他的背,一邊望向了裴泓,倆人的視線撞上,眼底皆是幽冷一片。
“迢迢。”蕭弄用指腹撫了撫他哭花的臉,語調低柔,“不哭,哥哥幫你殺了他。”
鍾宴笙搖了搖頭。
見鍾宴笙遲疑的樣子,蕭弄揚了下眉,裴泓也不由朝著鍾宴笙看去。
片刻之後,鍾宴笙抬起紅通通的眼睛跟蕭弄對視,嗓音沙啞綿軟地開口:“先不要殺他,先幫我打他一頓吧。”
鍾宴笙補充:“用力一點。”
蕭弄眯了眯眼:“好。”
裴泓彎到一半的唇瓣僵了一下。
下一刻,一道恐怖的勁道破空而來。
蕭弄嘴上說“好”,實際上用的勁道能把人骨頭都踢碎。
裴泓也算半個練家子,但哪能跟沙場歷練的蕭弄比,地道裡又狹窄,躲都很難躲,挨了幾下之後,死死咬著牙沒吭出聲。
蕭弄冷冷挑唇。
不吭聲才好,打死了就跟迢迢說不知道怎麽就死了。
哪知道就在這時,裴泓眼底掠過一絲厲色,驟然反擊,拳頭在他臉上擦過,留下了一道擦痕。
蕭弄摸了下臉頰,眼底殺氣愈發濃烈。
迢迢最喜歡他的臉。
兩雙殺氣騰騰的眼睛對上,都在這一刻想弄死對方。
散沙般的叛軍果然沒什麽抵抗能力。
展戎跟隨蕭弄身經百戰,指揮這場小小戰役不在話下,不費什麽功夫,就快要拿下永定門了。
近衛護送安王下了城樓:“王爺,守不住了!我們、我們護送您即刻出京吧!”
“出京?然後去哪裡?”
封地不可能回去了,蕭弄必會派兵追殺他們到天涯海角。
“無處可去了。”
安王的眼神說不出的灰敗,啞聲道:“本王要麽登基,要麽死。”
近衛一時回不出話。
眼下自然是不可能再實現登基大業了,那等待安王的就只有……死。
就在此時,派去盯梢景王的親兵回來,飛快奔來傳來消息:“王爺!派到景王身邊的人,跟隨進入了皇城地道之中,定王與鍾宴笙也在底下!”
安王原本灰敗的眼神倏然亮起,一掃頹喪之態,止不住大笑出聲:“看來老天都是站在本王這邊的!將火藥都取來,即刻鋪到地道上方,本王要親手引爆火藥!”
“是!”
地道通向的地方是城外,蕭弄的人八成守在那邊,動作得小心,過去的時候,果然也見到了黑甲衛的身影,還有個坐在地上狼狽喘氣的熟悉影子。
安王一眼看出了那是蕭家那個廢物二少。
待引爆火藥,將那幾人都埋葬在地道裡後,剩下這些人又有何可懼?
蕭弄一死,他就把這個最後的蕭家人扒了皮塞稻草,掛在城樓上。
趁著霧氣濃重,安王別開陰沉的視線,已經開始迫不及待了:“動作快點。”
估摸著到蕭弄景王鍾宴笙停留的那一節地道附近後,親衛開始安置炸藥,因為沒有地圖,也只能放在大致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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